晨光透過鐵柵欄在審訊室地板上烙下條紋狀的影,關銘健的影子正好橫亙在鄢以衡被銬住的雙手之間。他慢條斯理地撕開消毒shi巾包裝,酒精味瞬間蓋過審訊室固有的鐵銹氣息。
“說實話?”鄢以衡突然扯動鐐銬,不銹鋼在木椅上刮出刺耳聲響,“我他媽說的就是實話!”他西裝前襟上空空如也,那枚向來被他珍視的家徽xiong針,正是此刻躺在證物袋里,邊緣還沾著龐穩掌心的血。
關銘健用shi巾擦拭指尖并不存在的污漬,冷淡地盯著被拷在座椅上的年輕男人,好整以暇地欣賞他窘迫又憤怒的模樣。
他暴戾地用手肘砸了砸座椅扶手,目光冰冷地盯著面前的男人和身旁一臉諱莫如深的律師,“我說了我要從香港帶律師過來。”
“哦?那用不用我替你告訴你爹地,你又闖禍了?”關銘健瞇起眼,沒什么耐心陪他繼續耗下去,“要是他知道你賭輸了澳門賽馬會的錢,悄悄拿龐穩替你籌措的資金還債,你猜他會不會把你的權力收回來。”
鄢以衡臉色驟變,他前幾日才把欠條銷毀,可關銘健卻似乎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和龐穩是吵過!”他猛地前傾,鐐銬嘩啦作響,“我們在酒會后爭起來,相互推了幾把,后來我才發現他把我的家徽給扯掉了。”
“我沒說謊!我也沒sharen!”
“請香港律師?”關銘健冷笑,指節敲了敲桌上泛黃的《申報》頭版校樣,“龐穩的尸體照片已經排版好了。你現在把陳律師從中環調來,等于向全上海宣告——”
“鄢家少爺真的sharen了。“
鄢以衡的鐐銬在木椅上刮出刺耳聲響。他死死盯著關銘健身后那位律師,這人xiong前掛著萬銀的徽章。
“你想怎樣,不如直說。”
“鄢以衡,你姐姐是我妻子,鄢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在我的地盤出事,我總得給人一個交代,就這么簡單。”
“待會會有檢察官過來找你,你搞清楚,大陸現在嚴打當頭,程序正義排在后面,這片土地,尚未確立‘疑罪從無’。”
“我給你換了個年輕的檢察官,他姓江,是革新派,會幫你把事情弄清楚。但在那之前,你就老老實實待在這邊。”
“不行,我要回趟香港!”
“那你就試試,我會提前替你告訴你父親,你帶了什么‘驚喜’回去給他。”
鄢以衡臉色鐵青,喉結微動,像是壓著一口沒能咽下的火。他看著那名律師的手,此刻正把一份文件從公文包里抽出來,整整齊齊地攤在桌面上,萬銀的角標清晰可見。
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有人敲了敲門。
“江檢到了。”
關銘健站起身,理了理袖口,定定地望著他眼底的不甘和威脅,冷淡地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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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拎著還冒著熱氣的雪梨粥和生煎包輕手輕腳進門時,卻看見鄢琦抱著膝蓋蜷在沙發上發呆。晨光透過紗簾在她身上投下細碎的格子陰影,像道無形的牢籠。
他皺眉盯著她光裸的腳,一言不發地放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