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是黏稠的。
情事結束后那股混合著體液與汗水的腥甜氣味,纏繞成一種曖昧而頹靡的氛圍。
窗簾留著一道縫隙,將一片冷寂的、幽藍色光芒投射進來,恰好落在床沿,勾勒出沈柯沉睡時放松的背部輪廓。
他的身體很重,一條手臂還習慣性地橫在陳然的腰上,整個人像只大型貓科動物一樣蜷著,呼吸平穩而深長。
睡夢中的他卸下了一身尖銳的防備,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上,神情是罕見的平和,甚至帶了點孩子氣。
陳然一動不動地躺著,感受著他均勻的鼻息噴在自己的頸窩,帶來一陣陣微癢的暖意。
她很累,身體的每一個關節,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囂著疲憊。
被反復侵入的甬道內壁還在隱隱作痛,大腿內側的皮膚也被磨得有些發紅。
沈柯的瘋狂超出了她的預估,賀明軒的存在,瞬間引燃了他所有的偏執與不安。
他用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在她身上反復烙印下自己的所有權,仿佛這樣就能證明,她這件“物品”永遠不會被他人奪走。
可只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陳然非常清楚,賀明軒也好,周牧也罷,這些人都只是外部的威脅。
對于沈柯這種被嬌慣壞了的少爺而言,外部的敵人只會激起他一時的斗志和征服欲。
一旦威脅解除,他的興趣很快就會轉移。
她需要的,是一個真正堅不可摧的、能將她與沈柯徹底捆綁在一起的鎖鏈。
孩子的確是一把好牌,但這張牌是沈柯自己打出來的。主動權在他手上,他隨時可以推翻。
他今天可以為了對抗賀明軒而決定要一個孩子,明天也可能因為別的什么原因而放棄這個念頭。
她需要一個讓他無法后退,甚至為此與全世界為敵的理由。
陳然的目光,越過沈柯的肩膀,望向窗外那片無邊無際的夜色。
在城市的另一端,在那棟比這里更森嚴、更冰冷的宅邸里,住著那個真正能掌控沈柯命運的人。
沈閔行。
那才是真正的威脅。
一個能讓沈柯感到無力,感到憤怒,卻又無法輕易擺脫的、來自血緣與權力的絕對壓制。
如果能讓沈柯覺得,他保護她的行為,本身就是對父親權威的一種反抗,那么這件事的性質就完全變了。
這將是一場關乎他自身尊嚴與自由的戰爭。
而她,陳然,就是這場戰爭中,他必須誓死捍衛的旗幟。
就在她出神的時候,懷里的人動了動。
沈柯的睫毛顫了一下,然后緩緩睜開了眼睛。剛睡醒的他,那雙灰紫色的眼眸還帶著一層水汽,看起來有些迷茫。
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在確認自己身在何處,然后視線聚焦在了近在咫尺的陳然臉上。
“你沒睡?!?/p>
沈柯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沙啞而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