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發冷地看向那感覺來源的地方——仡肖娭毑身上。
劉群芳提出的是一件非常瘋狂的事。
她覺得,洞神能夠壓過正神或許是因為它是收斂著的。
每次只寄在一人身上,后續那老師每次帶來的都是五湖四海的人,而不是本地人,超越了這一方山神的管轄。
而現在它或許強大了許多,所以將主意開始打到了本地人身上,但依舊有自信,這件事是在掌控范圍內,不會被發覺的。
那不如干脆狠一些,人為讓它制造更多的落花洞女,它不想要也強逼著它收下,膨脹起來,膨脹到一個無法被正神忽視的地步,膨脹到一個哪怕老天都會催促正神去解決這件事的地步。
這樣的想法極其瘋狂,普通人想不到,可是仡肖娭毑只思慮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決定接受她的提議。
方淮曳說得沒錯,劉群芳就是個鬼才,她總能想到風險和回報一樣大的法子,并且令人無法拒絕。
仡肖娭毑從來沒想過可以借正神的力量,可一旦接了那就相當于和正神有了交流,從今往后,她們蔥嶺寨哪里還能有邪神入侵害人?
這是斬草除根,一本萬利的法子。
這才有今晚這樣多人前來埋伏,她們早就在知曉仡肖娭毑的計劃后做好了可能犧牲的準備,一往無前地將自己的性命放進了她們的手中。
這一次只能贏,不能輸。
“她請到了,”方淮曳突然說道。
她身旁的劉群芳明明看不見,卻扭頭看她,“你能感覺到?”
“對,”方淮曳深深吸了口氣,她的目光落在仡肖娭毑身上,她背脊依舊佝僂,動作緩慢,仿若枯樹皮的手拎起和她人一般高的拐杖狠狠扎進了洞口,那里仿佛有什么阻礙一般,令向下的拐杖尖頭懸在空中。
洞內刮起一陣強風,將仡肖娭毑身上自己繡的五色苗服吹起,她兩只手開始一起用力,連青筋都爆了出來,陪在她身邊的喆姨替她搭了一把手,兩人合力將拐杖尖往下扎了半寸。
“小白天!寨方!”仡肖娭毑咬牙喊道。
小白天和寨方連忙將謝莎嘉交給身旁的同族,跑上前去。
小白天的表情很痛苦,她就在剛剛,不止托了謝莎嘉的福被洞神寄神了一半,她還是本來就能聽到洞神吟唱的那一個,現在腦子里三股意識在打架,令她痛不欲生。
“忍住!不管多痛苦,都給我忍著,親手宰了它!”仡肖娭毑大聲對小白天說道。
方家沖的人或多或少都能聽到幾分洞神的聲音,方才如果還是扭曲與滿足并存的吟唱,那現在大概就是痛苦到極點的嘶吼,可它不是普通的嘶吼,它有精神污染的。
方淮曳和方之翠聽得更清楚,不由得對在暴風中心的小白天樹起源源不斷的敬意。
太厲害了,她們在這里遠遠聽著都有點頭暈腦脹了。
除了喆姨,整個方家沖的都在山坳上,她們倒是沒有方淮曳和方之翠聽得那么清楚,但也總覺得耳朵里在嗡嗡作響,像是有一只討厭的蒼蠅,怎么都趕不走似的。
“我的媽呀,”方淮曳暗暗咂舌,試圖抬手捂住耳朵,卻還是被這聲音穿透,“場里大部分人都香都丟進去了,那就默認變成洞神的洞女,應該都能聽到,但是她們怎么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