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娭毑大概沒想到只是問個手表能問出這么件事來,她沉吟著審視了幾眼方淮曳,見到的是人家小姑娘眼底純澈的一點算計。大概就是做了好事,但是又不愿意隱姓埋名,想讓對方記著自己的好的那么一點小心思。
并不讓人討厭,只覺得有點好笑。
她拍了拍方淮曳毛絨絨的后腦,“行,到時候我去和她說。”
說罷,忍不住嘆了口氣,“玉伢是這么多年,還是心底有根刺啊。”
方淮曳打蛇棍上,好奇問道:“是什么刺啊?”
“這是她們家的家事,我也不好在外頭胡亂說,你聽過一嘴忘了就行,”粵娭毑對方淮曳印象很好,只稍微提醒了她一下就張了嘴,“娟槐說來說去,對自己最好,玉伢總覺得自己的娘老子不夠喜歡她,這么些年回來的比較少,娟槐跟她關系也就不怎么好。大概是怕自己死了之后她喪事辦的不夠盡心吧,就和她說給她和方知甜在城里一人留了一套房,只給了一套方知甜的房本,另一本要等辦完喪事之后才給她,還要她自己找呢。”
方淮曳眸光微閃,有些慌亂的左右看看,“這種事兒,您就告訴我了?”
粵娭毑笑起來,“這事兒其實也不算什么大秘密,不過你既然已經知道點了,全告訴你也沒什么大問題,你別到處去說就行。”
方淮曳剛要說點什么,田壟外便傳來一陣轟響,甚至壓過了鳴炮的爆竹聲。
只見方蓉花從自己的車上跳了下來,臉色有些著急的跑到了正跪在地上的方玉身旁。
方淮曳的視角只能看見她的嘴唇張合,但卻聽清她在說什么。
方之翠離那頭很近,不知聽到了什么,穿過人群過來,叫粵娭毑趕緊過去。
方淮曳跟在兩人后面,湊近之后才依稀能聽到方蓉花在說什么。
——劉老頭送去醫院之后人沒死,手廢了。
但這不是重點,更大的重點是他中午的時候醒過來了,但是人瘋了。
方蓉花在那頭醫院里左打招呼又打電話才找到了劉老頭愿意來負責他的家屬,也就是劉老頭的哥哥。但對方見到劉老頭的
母親
方玉從田里回來之后一言不發。
燒紙屋都燒完了,
明天再出完殯,那一切都結束了。
她臉上有些顯而易見的疲憊,和粵娭毑說了句之后就打算上樓休息一會兒。
狹窄的長廊中只有她一個人,
連腳步聲都清晰可聞。
站在自己房門前,
她卻沒急著進去,反倒垂頭在門口靜默了片刻,仿佛在理清什么頭緒。
過了大概一分鐘她才推開房門,
目不斜視的躺到了床上。
這一覺睡到了日落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