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眾人正有些疲乏,忽見負責照看沈驚鴻的醫士疾步闖入屋中,手里緊攥記錄冊,聲音微顫,卻掩不住欣喜:“變了……他身上的斑,開始退了!”
眾人循聲圍過去,只見沈驚鴻坐在臨時住處的草席上,挽起的衣袖露出胳膊,原本成片的紫紅斑塊,邊緣竟開始泛白,之前破潰流膿的地方也結了淺褐色的痂,不再有滲液流出。
沈清辭快步上前,指尖輕輕拂過沈驚鴻胳膊上的斑塊,觸感比之前平滑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樣發硬發燙。她又伸手搭在沈驚鴻的脈搏上,脈象雖仍偏弱,卻比之前有力了許多,胸口的起伏也變得平穩,不再有之前的急促感。
一旁的李太醫也湊了過來,查看完沈驚鴻的癥狀,又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淡紅印,他的癥狀雖未明顯好轉,卻也沒有加重,脈象與呼吸始終平穩。
劉文清拿起桌上的藥方,大喜過望:“看來這兩味藥的搭配是關鍵!金銀花藤溫和解毒,土茯苓通利經絡,再加上五倍子與白及的收斂止血,終于找到了克制毒素的方向!”
眾人面上皆喜色,這一個月來,他們見慣了死亡,每天都要將冰冷的尸體抬出隔
離區,身邊的同僚也接二連三染病倒下,心中的絕望早已累積成山,如今沈驚鴻的好轉,像一束光,終于刺破了籠罩在柳家村上空的陰霾。
沈清辭立刻取來紙筆,將此次的藥方詳細記錄下來。
沈驚鴻看著自己胳膊上的變化,眼中也泛起光亮,他雖然一直樂觀,但是心中還是怕的,只是強撐著不敢表現出來,說實話他對治好甚至不抱有希望,每次喝藥對他來說不過是臨死前多喝的一碗湯罷了。
但此刻,當真的看到痊愈的希望時,他內心的狂喜幾乎難以掩飾,他抬頭看向沈清辭,語氣激動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清辭……這藥……我好了……我有救了……”
沈清辭也忍不住鼻頭一酸,到底是少年郎,平時再沉穩,遇到生死大事也會害怕。
劉文清當即對身邊的醫士吩咐:“快!按這個方子煎藥,給所有輕癥患者先服一劑,重癥者減半劑量試用?!?/p>
醫士們領命,快步朝著煎藥棚跑去。
屋內的眾人圍著沈驚鴻,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后續的藥方調整。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震天的喧鬧聲,伴隨著村民的嘶吼與器物破碎的聲響。眾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劉文清皺起眉:“怎么回事?”
一個兵士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臉色慘白:“劉院判!不好了!村里的村民暴動了!他們說,非要沖出去!”
“什么?”劉文清臉色一變,立刻起身往外跑。
眾人也紛紛跟上,剛走到村口,就看到幾十個村民拿著鋤頭,正瘋狂地撞擊木柵欄。
“這病根本治不好,不如出去快活幾天!”
看守的兵士雖在阻攔,卻因擔心傷到村民不敢用力,只能勉強維持著防線,已有幾個兵士被木棍砸中,胳膊上滲出血跡。
溫子然站在關卡外,沉靜的看著這群村民,面上沒有絲毫情緒。
人群中,一個中年婦人抱著死去孩子的尸體,跪在地上哭喊:“我孩子都死了!你們治不好他!也治不好我們!為什么不讓我們走?!”
她的哭聲引發更多人的暴動,甚至有村民在推搡間被推到木柵欄上,木樁頓時戳破肚子,疼得齜牙咧嘴。還有人跌倒,被眾人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