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迷迷瞪瞪掀開眼,就瞧見聶輝那張精致的面容。
纖長的眼睫緊闔著,鼻梁高直,薄唇半抿。頸側(cè)的黑鱗蟒頭盤踞在暗中,那雙倒豎的蛇瞳在平緩的呼吸下,也顯得安靜而冷漠。
兩人不知什么時候睡到了床上,窗外暮色沉沉。而本來還說要喊她起床的聶輝,此時正死死摟著她,睡得昏天黑地。
陳冬掙扎著坐起身,推了聶輝一把:
“起來,天都黑了?!?/p>
聶輝眼還沒睜,人就黏黏糊糊湊了過來,腦袋拱在她肩窩里又蹭又親:“餓不餓,晚上吃西餐好不好?”
低沉的話聲挾著濃郁的鼻音,一粒粒含糊地蘊在耳廓。
陳冬偏過頭,面頰泛起層淡薄的紅暈,隨即,又瞬間褪得無影無蹤,連帶著話聲也冷淡下來:“不用了。你走吧,許童馬上回來了?!?/p>
“……好狠的心?!甭欇x低笑一聲,懶散地坐起身來,眼皮半掀著,長眸融在夜色中,泛起幽暗的光亮:“連吃頓飯的時間也沒有嗎?”
說著,掰過陳冬的下巴親了親,齒間輕噬著她的唇瓣:“現(xiàn)在才剛過七點。趁早去吃,還能趁早回來。”
“嗯?好不好?”
柔軟的發(fā)絲在脖頸搔動,勾纏起細微的癢意。
陳冬板著臉推開他的腦袋,幾乎有些氣急敗壞地道:“趕緊,快點走?!?/p>
……
摩托直停在靠近江畔的一家西餐廳前。
波瀾的江面翻涌著粼粼水波,白江自城中奔涌而過,齊整地將整座城市一分為二。
陳冬摘下頭盔,愣愣地望著江對岸出神。
她有一兩年不曾來過江邊了。這里與記憶中大不相同,飄散著黑煙的破舊廠房、綠油油的農(nóng)田都消失不見,一棟棟嶄新的高樓拔地而起。
寬闊的柏油馬路、閃爍著霓虹光芒的跨江大橋……那些光滑的玻璃幕墻,泛起淺青的月暉,映襯著身后擁堵的老城區(qū)。
這太奇怪了。
仿佛一夜之間,世界便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有她,仍懵懵懂懂地停在原地,停留在陳舊破敗的“過去”里。
“那邊……”陳冬指指對岸的陌生景象,茫然又無措地問道:“那些房子是什么時候建好的?”
“也就剛兩叁個月吧?!甭欇x掀開摩托座蓋,將頭盔扣了進去:“等對面都蓋得差不多了,市政也會搬過去,估計還要個兩年。”
他抬起頭,隨手攬過陳冬的腰身,下巴蹭了蹭她的腦袋,笑瞇瞇地:“你想住在江邊嗎?臥室和客廳正對著白江。等房子裝修好了,咱倆一起搬進去住好不好?”
陳冬對上聶輝的眼瞳,張了張唇:“……你買了對岸的房子?要多少錢一平?”
“比老城區(qū)房價貴不少,大概要七千?!甭欇x親親她的唇角,薄唇上揚著:“我很有錢的,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即便不吃不喝九個月,她才能買上江對岸一平米的房子。
陳冬整人僵立在原地。
聶輝低低笑了起來,牽著她的手腕往西餐廳里邁。
黃油、黑胡椒,混合著淡淡的香水味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