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之時,積雪皚皚,檐角懸掛著的銅鈴,隨風吹過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聲,朱紅色的宮墻像是被抹了胭脂。宮中次第亮起宮燈,紫檀雕花殿門盡數敞開。
更漏官擊響吉祥鐘,天子坐于上位,叩拜聲響起,殿下枝頭上的積雪悄然而落,殿內一派喜色。
往年無論什么樣的宴會場合,蕭宴寧一般就是和這個哥哥喝酒,和那個哥哥說話。若是熟悉的人也在,四目相對時,他把酒杯在桌子上輕叩一下,然后舉杯一飲而盡。
其他時候,他就聽聽音樂看看舞,吃點美食,一場家宴也就過去了。
今年,宮宴仍舊熱鬧。
皇帝瞇眼傾聽絲竹之聲,皇后端坐在皇帝身側,目光偶爾落在太子身上,眼中泛著幽幽暗暗的光,偶爾帝后二人低低細語幾聲。秦貴妃則細細品著手里的酒,若是口感不好,她就放下不再碰,有人同她說話,她就含笑以對。
有些妃嬪們恭維著蔣太后,蔣太后不輕不重地回應著,不過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和康淑妃說話,偏愛之請溢于言表。
秦太后和以前一樣在這種場合不怎么愛說話,滿身疏離。
除了蕭宴寧,其他皇子們仍舊和以往一樣兄友弟恭彼此問好,而蕭宴寧除了最開始同眾人一起喝了杯酒說了兩句恭賀的話,他幾乎不怎么說話,沉默得讓人有點怪異。
慎王就有點受不了,很想他如往年一樣叨叨個不停。
慎王覺得自己有病,蕭宴寧能說能笑時,他煩,現在安靜了,他還煩。
蕭宴寧姿態懶散地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半舉著酒杯,就那么隨意地微微一搖,透亮的酒在杯子里來回晃動著。
目光不經意落在安王曾經所在處,他神色一頓,仰頭把酒喝下。
宮燈之下,蕭宴寧眉目輕傲,神色寡淡,和其他皇子身邊的熱鬧格格不入。
皇帝抬眸看他接連喝了好幾杯酒,錯眼看了身后的明雀一眼。
明雀躬身而退,不多時蕭宴寧身邊換了個斟酒的小太監,也換了壺酒。
新酒下肚,味道格外淺。
蕭宴寧皺眉看了看杯子里的酒,又看了看身邊恭敬而立的小太監,最后恍然看向上位。
皇帝瞪了他一眼,雖未當眾言明,但已用行動表示,他不該再喝了。
蕭宴寧委屈巴巴卻還是老老實實地把酒杯放下,本來這宴會就沒什么意思,喝酒又不能盡興,更沒意思了。
早知道還不如不來,在福王府他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皇帝看著眼神有些迷離的蕭宴寧側了側身,明雀俯身聽命。
皇帝動了動嘴,明雀起身。
這次來到蕭宴寧身邊的小太監直接給他端來了一壺茶。
蕭宴寧:“……”他是二十多歲了,不是兩歲。
皇帝的一舉一動時時刻刻都被人關注著,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