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宅,已是碎星漫天。
聞闕始終覺著頭腦暈沉,這種不適感從中午去沈家就開始了,現在愈發嚴重。他卸了發簪,要來涼水沐浴,擦身時汗巾蹭過腿間,視線便再難移動。
將近而立的聞闕,從未在男女之事上耗費心思。絕大多數時間里,他沒有這方面的需求,紅顏如白骨,冷淡的軀體自然缺乏欲望的渴求。
但也不是說,他的身體永遠沒有反應。
身為男子,偶爾晨起或受到外物刺激時,聞闕也會面臨一些淺薄的煩惱。
比如現在。
他赤身站在浴桶里,濕潤的墨發像水蛇一樣蜿蜒著貼在前胸后背。肌理勻稱的胸腹掛著細碎的水珠,晶瑩的涼氣順著呼吸的幅度緩緩向下流淌,匯聚在性器根部。分量絕不簡單的淺色肉棍,支起微妙的傾斜度,頂端綴著的水……好似染上了同樣的緋色,要掉不掉地顫抖著。
聞闕垂眸向下看。
他的眼睛含著些薄薄的濕意,但依舊漠然平淡。視線落在半勃的性器上,沒有羞惱,亦無渴望,只是一種單純的審視與觀察。
欲望總有個來處。
而他似乎受了白日見聞的影響。
——可是為什么會產生這種影響呢?
聞闕的意識更昏沉了。
他批了衣裳去書房,其間經過一段靜謐的石道。屋檐只掛了幾盞燈,什么都是朦朧的,空氣溫熱柔軟,而且沒有風。
他想起沈知嬰屋子里濕噠噠的景象。更早一些時候,他應邀與沈三夫人會面,對方提了個匪夷所思的婚嫁主意,他婉拒的同時,也知曉了姜五娘與沈知嬰的關系。
自己的弟弟,竟然和姜晏有了私情。
聞闕得知此事的第一反應是驚詫,隨即變成隱怒。在他看來,沈知嬰絕不糊涂懵懂,且虛長姜晏幾歲,兩人能攪在一起,絕對有沈知嬰主動誘騙的緣故。
也許姜晏論及貍奴交配時的口無遮攔,也是沈知嬰教出來的。
聞闕很少感情用事,他忽略了自己心底毫無來由的失望,轉而去找沈知嬰談話。路上,他冷靜地梳理了自己的思路,敲定了兄長訓誡幼弟的措辭;他也徹底排除了姜晏和燕平王可能會有的某種關系,劃掉她身上幾個疑點。
既然姜晏和沈知嬰有私,那么,她親近他,用些木天蓼粉的拙劣手段套近乎……似乎也合乎情理。
也許她壓根兒不是燕平王派來招攬利用他的。姜晏,宿成玉,沈知嬰,三人關系攪在一起,很容易產生癡男怨女的種種聯想。姜晏如今與沈知嬰親密,自然有理由對付舊愛宿成玉;并且,因為聞闕和沈家的關系,她決定向他示好?;昶寝D世只是托辭,也許姜家想拉攏左相,在朝堂立足更穩?又或者,她從哪里聽說了對他不利的消息,所以過來示警……
聞闕想得太深,太謹慎了。
以至于他沒有注意守門婢女說話時微妙為難的口吻,邁過門檻時未曾聽清里面模糊的撞擊與呻吟。
走到雕花隔斷附近,才窺見了滿地濕漬。以及絹帛迎春花下,擁抱交疊的赤裸身軀。
從沈三夫人屋里隨便拿的、方便他開啟話題的詩文集,頓時松脫落地,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
交頸的鴛鴦受了驚,跪坐在前的那只回過頭來,盈著水的眸子盛滿了不知所措的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