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公主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猛地一拍桌子:“放肆。”
十月一步上前,擋在如意公主身前,目光掃過那幾個嚇得僵住的美男子,再看向沒反應過來的趙縣令,聲音冷冽:“趙縣令,殿下奉旨賑災,心系萬千災民生死,你身為地方父母官,不思匯報災情、共商救災之策,反而在此弄這些齷齪伎倆,污蔑公主清譽。你是覺得殿下好欺辱,還是覺得朝廷法度奈何不了你?”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極強的壓迫感,字字誅心。
如意公主帶來的精銳侍衛也紛紛拔刀,仿佛只要如意公主一聲令下,便立馬要將趙縣令斬于刀下。
趙縣令嚇得連忙跪倒在地,冷汗涔涔:“下官不敢,下官萬萬不敢,下官只是,只是想為殿下接風洗塵,絕無他意啊!”
“接風洗塵?”十月冷笑,“用這等手段?看來趙縣令是慣會用此道來‘招待’上官了?卻不知這臨河縣的災情,是否也如你這般,只會做表面功夫,內里卻一塌糊涂?”
她的話,直接撕破了趙縣令的遮羞布。
此時如意公主已冷靜下來,她看著跪在地上發抖的縣令,和下面那些神色倉皇的官員,心中一片冰冷。
她知道,賑災的第一道坎,不是水患,而是根深蒂固的偏見和腐敗的官場習氣。
她緩緩站起身,臉上已恢復平靜:“趙縣令,玩忽職守,敷衍塞責,羞辱本宮。即刻起,革去縣令之職,押入大牢,待本宮查清賬目、勘明災情后,一并論罪。”
“其余人等,若再有陽奉陰違、懈怠公務者,同罪論處。”
“現在,立刻,帶本宮去糧倉,去堤壩,去災民安置點。”
一連串的命令,如同驚雷,炸響在縣衙之內。
所有官員都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位看似柔弱的公主,手段竟如此雷霆萬鈞。
但有趙縣令的前車之鑒,再無人敢對公主有絲毫怠慢,官員們戰戰兢兢地引著如意公主和十月前往各處。
然而,現實的殘酷遠超她們的想象。
幾個糧倉幾乎都是空空如也,僅剩的些許糧食也多是陳年舊米,甚至摻雜沙石,賬冊上的數字漏洞百出,與實物完全對不上。
堤壩損毀嚴重,根本不像趙縣令所言是“百年罕見天災”所致,更像是年久失修、偷工減料下的必然結果。因為斷裂處的木材石材一看就品質低劣,根本經不起幾場雨水的沖擊,難怪江南常年鬧水患。
災民安置點更是慘不忍睹,所謂的安置,不過是將災民驅趕到一處高地,任由他們自生自滅。高地缺衣少食,傷病蔓延,百姓們哀鴻遍野。看到欽差儀仗,災民們眼中最初燃起希望,隨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仿佛已經習慣了被欺騙和遺忘。
如意公主看著眼前的人間慘劇,臉色蒼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十月亦是面色凝重,迅速指揮隨行太醫和濟安堂跟來的學徒小花小草,就地展開救治,并將她們隨身帶來的部分藥材和糧食先行分發下去。
“殿下,當務之急是糧食和藥材。”十月沉聲道,“糧倉空虛,需立刻從周邊州縣調糧。疫情已有苗頭,防疫藥材必須足量供應。”
如意公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頭:“神醫所言極是,來人。”
她當即發布了數條命令:一是即刻以欽差之名,行文周邊未受災州縣,命其立刻籌措糧草、藥材,火速運往臨河縣,若有延誤,以抗旨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