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褚玄精準點評,“套近乎都不會。”
“你懂什么!我這叫潤物細無聲!”程詠恩在心里反駁,臉上還得維持著友善學姐的微笑。
第二次“偶遇”是在食堂。
程詠恩端著餐盤,眼尖地發現李佩雯一個人坐在角落小口吃著白飯配青菜。
她立刻端著堆成小山的叉燒和咖喱魚蛋殺了過去。
“嗨,佩雯!這么巧!”程詠恩一屁股坐下,把餐盤放得哐當響,“一個人吃飯多無聊,拼個桌?”
李佩雯似乎想拒絕,但看著程詠恩熱情且帶著點不容拒絕的笑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程詠恩毫不客氣地把幾顆飽滿的魚蛋撥到她碗里,“嘗嘗,今天這魚蛋彈牙!”
李佩雯受寵若驚,連聲道謝。
程詠恩一邊扒拉著飯,一邊準備用九龍城寨打開話題,“唉,我看那些資料,說城寨以前跟個獨立王國似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真難想象在里面生活是什么感覺。”
李佩雯沉默了幾秒,終于小聲開口,聲音像蚊子哼哼,“其實……不怎么樣。”
“啊?”程詠恩立刻放下筷子,眼睛發亮,這次是真好奇了,她身體微微前傾,“快說說!里面什么樣?是不是跟電影里拍的一樣?”
李佩雯似乎被她的反應鼓勵了,斷斷續續地描述起來。
狹窄到只能側身過的“街道”、終年不見陽光的深處,頭頂密密麻麻的“握手樓”電線,混雜著各種食物和垃圾氣味的空氣……
她的描述里帶著一種復雜的懷念,仿佛在說一個既可怕又熟悉的家。
程詠恩認真地聽著,時不時插一句“哇塞”或者“天啊”。
她注意到,當李佩雯說話時,那個跟在她身后的小女孩虛影,似乎會微微波動一下,像水面的漣漪。
“氣息共鳴強烈。”褚玄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絕非尋常靈體,更像是某中特殊的地縛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們血脈相連,且這靈體執念未消,魂寄于此。”
“你是說……她們是親人?”程詠恩在心里追問。
“十之八九。”褚玄頓了頓,語氣帶上了千年的見多識廣,“這種羈絆,最是頑固,也最是脆弱。”
就在這時,李佩雯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眶微微泛紅:“……八年前,我妹妹……就在里面走丟了……那年她才六歲……”
程詠恩的心猛地一沉。
李佩雯吸了吸鼻子,強忍著淚水,“那天……巷子里好多人……我就……就松了一下手,轉身她就不見了……像被……被影子吞掉了一樣……”
她的聲音開始哽咽,“我們找遍了每一個角落,問遍了認識的人……沒有……一點消息都沒有……”
李佩雯用手背擦了下眼睛,“后來,我爸賭馬贏了一些錢,他說城寨是個傷心地,不能再待了,怕我媽和我天天想著妹妹……就……就帶著我們搬出來了……”
“搬出來……妹妹也回不來了……”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充滿了茫然和無盡的愧疚,“都怪我……是我沒看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