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月,柳絮蔥蔥,庭院飛花。
搖光隔著一扇梅蘭竹菊四君子的屏風,望向外頭的趙嬸子。
趙嬸子是長安出了名的媒人,凡她登門,必能促成一對羨煞旁人的鴛鴦。
她在長安聲望極好,從不做那偷雞摸狗的事,故而搖光的爹娘對她頗為有禮,正聲問道:“我們都曉得趙嬸子說的兒郎好,可是我們聽說,那個陳季淮雖俊美無雙,可是脾氣卻極為古怪,似乎冷酷不大近人,這女兒嫁過去……”
屏風上的圖案把趙嬸子長滿皺紋的臉阻得不甚清楚,但她聲音響當當的,清晰地傳遍了整間花廳:“江大人這是多慮了,陳公子那叫不熟之人不得近身,其實啊這種人才好呢,不會在外頭尋花問柳。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江父沉吟了一會兒,說是。
趙嬸子繼續說:“若是換了那能言善辯,見誰都親的,難免心思濫情,不夠專一。您也不必擔心他對令嬡的態度,等成了婚,那就是枕邊最親近之人,他哪里能晾著?”
江父一時不答,皺著眉有些猶豫。
江母沉不住氣,拉了一把丈夫的袖子,疲憊道:“別想了,就這么定了吧。再猶豫下去,新帝的刀子可就要落到咱們家了。”
江父聞言,眼角一抽,果真沒再猶豫,一拍案,將女兒的婚事定了下來:“那就陳家吧!”
趙嬸子喜笑顏開,從太師椅上起身來,甩著帕子笑瞇瞇道:“我這就去回去告訴陳家這個好消息,二老等著將姑娘的八字寫好,明日派人去陳家送庚帖,早日將婚期定下來。”
江母笑著應是,吩咐媽媽送出去。
等人走了,江母才扭頭看向屏風,對后頭的女兒喊:“出來吧。”
搖光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出屏風。
江母看著女兒,她穿了緋紅的褙子,里頭搭一件雪云色的襕衫,裙擺曳地,像有云朵飄過一般。
她微微福身,軟軟喚了一聲:“母親。”
江母見女兒生得面若桃花,杏圓烏眸,粉潤紅唇,身姿玲瓏有致,開口的聲音也是甜甜軟軟的,一時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