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灰暗,晨光熹微,紅日沉沉,唯有幾顆稀疏的星仍在閃耀,昨夜下過一場小雨,為空氣帶來絲絲潮意,霧靄肆意奔涌,頃刻于山川叢林間彌漫,恍如夢境,元瑯在兩頭雄獸護送下行走于山間,她攢緊手中小包裹,盡力收起臉上倦意。
距離天亮還有好一段時間,卻已臨近和老雌獸約定之時,她邊走邊深吸一口沁潤草葉香的空氣,見巨蟒將鳥蛋細細剝好,朝自己遞來,忙張嘴接下,小聲道聲謝。
走在最后的巨獸穩了穩背后的沉重竹筐,目光膠著在元瑯背影上,心頭籠罩一層灰霧,接下來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小雌獸,想想就難過得很,也不知那老虔婆給大哥下了什么迷魂藥,竟讓他同意了收徒這事,若是自己昨晚也跟著去就好。
他煩躁低哼一聲,從身旁的碧綠枝頭摘下一顆沾滿晨露的野蘋果,狠狠一口咬下,想象這是老雌獸的腦袋,咀嚼幾下覺得酸澀難當,呸呸兩口吐個干凈,丟入草叢。
“阿蛇,我吃飽了……”巨蟒投喂的動作不停,元瑯的胃很快就被鳥蛋、水果等物塞到滿滿,想到待會還要練舞,還不得吐出來,她拭凈嘴角,朝男人擺手示意。
三人成列前進,很快就來到后山,遠遠見大榕樹立著一個蒼老清瘦的身影,一旁還蹲坐一頭巨大白狼,竟比他們到的還要早,真是一對精神矍鑠的老夫妻。
元瑯咬唇垂眸,扭頭對兩個男人說:“好了就送到這里吧,你們也該去斗獸場了。”
“嗷——”大貓走到白狼身前,放下背上竹筐,將里頭新鮮帶露的甜果與腌好的各色野味展示給他,他們兄弟兩主動示好送上這些,只希望這對夫妻不要對小東西太苛刻,隨后轉身回到元瑯身旁,面帶憂傷望著她,獸瞳微黯。
“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想你們的——”元瑯壓下眼底淚意,分別抱了抱兩個男人的腰,頭也不回朝榕樹下的老雌獸跑去。
不過是分開幾天而已,那么難過做什么,真是個沒出息的!她自我嘲弄道。
老雌獸銀絲高攏,身姿挺拔,周身散發淡漠之氣,如一棵遺世翠柏,元瑯朝她走近,想打破僵局,便用新學到的獸語小聲打招呼:“師傅,早上好……”
老雌獸微微頷首,算是答應元瑯,她淡淡撇了新徒兒一眼,見對方雙眸濕漉泛紅,眉心皺成一團,就那么放不下兩個臭小子么。
她冷哼一聲,心底不悅,在自己手下學習祭舞,是多少雌獸做夢都得不到的機會,哪怕只是三分火候,也足矣迷倒大批族人,彼時有什么男人是得不到的。
“走——”她伸手指向一條崎嶇山路,隨后只身前行,也不管元瑯聽懂沒有。
“好的……”這是要帶自己去哪兒?元瑯呆楞片刻,還是邁步跟上。
紅日逐漸攀上正空,艷艷灼灼照在廣袤大地,元瑯隨夫妻二人沿蜿蜒小路爬行許久,終于在半山腰的一個洞穴門口停住,見白狼丟下竹筐,熟稔地往里走,看樣子是到目的地了。她在心里松口氣,擦去額間汗水,仔細打量這一陌生地方。
洞穴處于山峰陽面,面對崖壁,泠冽風聲不絕于耳,更可看到云蒸霞蔚的峰、翠郁蔭翳的林與曲折蜿蜒的徑,洞內空曠干凈,除了幾樣簡單的生活用具和石床草席外再無其他,與古時隱士居處有幾分相似,既來之則安之吧,元瑯暗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