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進門也沒關系,我會在小區門口守候。”
貴和回家收拾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謊稱近日工作繁忙無暇歸家,在公司附近酒店定了房間,抽空過去休息。他白天上班,下班后來到郝家小區大門正對的綠地,坐在長椅上等待。林惠晚上散步時瞧見了,回去告知丈夫,郝辛蔑嗤:“他那都是作秀,鬼才信他會一直坐在那兒。”
林惠初時也這么認為,第二天晚上又見到貴和,便有心試驗。將一臺dv交給門衛,請他安放在窗戶邊,鏡頭正對貴和。第二天早上回收檢查,發現他當真徹夜呆在那長椅上,中途短暫離開數次,估計是去上廁所,直到清晨七點才走。
郝辛聽說后仍不為所動,斷言貴和在耍苦肉計,堅持不了幾天。
第四天夜間風雨大作,林惠被雨聲吵得睡不著,忍不住起床撐了傘外出查看,見貴和如擱淺的河蝦蜷躺在長椅上,身邊沒個遮蓋之物,情狀萬分凄慘。
她頓覺驚慌,上去推醒他,好言勸說:“你還是回家吧,天這么冷,淋雨會生病的。”
貴和骨髓都被冷雨澆涼,仍抱著雙臂顫聲堅持:“阿姨,我說過在您和叔叔原諒我之前,我會一直呆在這兒,您不用勸我,回去休息吧。”
“你明天不是還上班嗎?這樣會把身體搞垮的。”
“等到七點我就回酒店換衣服,您放心,我要做值得質華依靠的男人,不會耽誤工作的。”
林惠無奈,留下雨傘返回,到家后不等換下濕衣先去臥室推醒郝辛。
“賽貴和還在外頭呢。”
“你出去看過了?”
“是啊,下這么大雨,他就睡在露天里,比叫花子還可憐。”
郝辛看看黑洞洞的窗戶,聽風雨似奔馳的火車往來呼嘯,氣溫大概驟降了十幾度,寒冷程度趕得上冬天,半夜在外淋雨,其苦狀與受刑無異。
然而他并不心軟,冷聲奚落:“那都是他自找的。”
林惠憂恐:“都四天四夜了,萬一鬧出人命來怎么得了?”
“他堅持不了多久了,愿意耗著我們就陪他耗,看他的把戲怎么收場。”
貴和憑毅力打破郝辛的預言,在惡劣的環境下挺過了一星期。賽家人見他長期未歸都很擔心,就算得到他報平安的消息也不踏實。千金想了解他們公司到底是個什么情況,這天早上打電話向趙國強抱怨:“你們公司是血汗工廠嗎?整整一周加班不讓人回家,太過分了吧。”
把個趙國強訓糊涂了,他說貴和這周基本準時上下班,偶有加班也不超過晚上九點。千金狐疑,再問郝質華,得知她請了病假,已經十天沒去公司了。
她忙向家人們通報,大家都覺事有蹊蹺,料想貴和不會據實相告,商量出一個辦法。讓千金先跟趙國強打招呼,暫時別去驚動貴和。中午她約貴和吃飯,兄妹在餐廳見面,此時的貴和已面帶菜色,憔悴不堪,問他怎么回事,仍推說工作太忙失于調養。她謹記家人囑托,忍住焦慮,趁他去洗手間時在他的手機上設置了定位追蹤。
晚上打開地圖,找到他所在的方位,并且認出地址。
“這不是郝所家的小區嗎?”
她曾送郝質華回家,那個小區是本市比較知名的老牌高級物業,看名字就知道。
珍珠仔細觀察坐標位置,奇道:“三叔沒進小區,待在門口了。”
眾人等了半晌見坐標未曾移動,勝利驚訝:“他這幾天該不會都在那里吧?”
秀明即刻決定前往查看,吩咐小輩們留下看家,領著妻子和弟弟妹妹趕赴現場,在綠地長椅上找到了萎靡枯坐的三弟。
“你們怎么來了?”
貴和沒有太多力氣表達詫異,恍惚地望著他們。
千金心疼灼急,大聲埋怨:“你為什么騙我們?我打電話問過趙國強,他說你這周根本沒加班,郝所也一連十天沒去上班,你們究竟怎么回事?你這幾天晚上都去哪兒了?”
貴和木然不語,凄苦的模樣惹惱了秀明,質問:“你是不是每晚都在這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