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和噫噓:“你姐姐確實被我們慣壞了,直到小學五年級還讓我給她穿衣服系鞋帶,洗完澡不替她備好擦腳的毛巾,她就用我的洗臉毛巾擦。吃了飯,嘴一抹就跑,你還得追著幫她梳頭。用完東西隨手亂扔,房間變成垃圾堆也不管。從來不會自己疊被子,我那會兒笑話她屬蛇的,睡醒從被窩里跐溜鉆出來,晚上睡覺再跐溜鉆回去。”
勝利說:“她現在也一樣,家事能力等于零。其實只是這樣還好,畢竟現在倡導女權,不會做家務的女人很多,可姐姐腦子也不好使,白讀了十二年書,連個大專文憑都沒撈到,還拈輕怕重,嫌苦嫌累,沒正式上過一天班,從來指著別人養(yǎng)活。這樣文的不行,武得不來,好吃懶做,依賴成性的女人能順利出嫁已經算奇跡了。再回頭看姐夫,人家是貨真價實的高富帥,性格好人品佳,還是世界名校的博士生,一流醫(yī)院的主治大夫。姐姐哪點配得上人家,就是韓劇的編劇也不敢寫這樣離譜的配對。這么優(yōu)秀的姐夫肯義無反顧和姐姐結婚,把她當地主婆供養(yǎng),長期忍辱負重,逆來順受,從沒嫌棄更沒跟我們家抱怨過半句,說他功德蓋世,舍身求法也不為過。想想看,當年要不是他鬼使神差看上姐姐,姐姐這會兒不知在干嘛呢。說不定讓爸爸做主找了個倒插門的鳳凰男女婿,之后離過幾次婚,領著兩三個拖油瓶賴在娘家等下家,早成我們的心腹大患了。”
秀明貴和疼愛妹妹,小時有人罵她欺負她,他們勢必聯(lián)手攻之,但此刻教勝利說中心病,都像受潮的火柴點不著,啞然半晌,貴和才無力地訓斥弟弟:“你姐姐可沒虧待過你,你怎么能這么說她”
賽亮為小弟撐腰:“我看勝利說得有道理,大哥老三你們摸著心坎想,教你們娶千金這種女人,你們能愿意?自己的妹妹才萬般包容,鵝卵石也能捧成夜明珠,換成我是金師兄,半天都跟她過不下去。我屋里那位雖說小氣矯情,但基本的人情世故還不差,客觀的講也是優(yōu)秀獨立的新時代女性。”
貴和同樣懸憂二哥的婚姻,聽他夸獎美帆,喜道:“二嬸是很優(yōu)秀,會持家也能干事業(yè),所以說貨比三家方知好壞,二哥總算知道她的好處了。”
賽亮說:“我又不是傻子,當初就是識貨才娶她的,這點跟金師兄不同,他和千金的婚結得稀里糊涂,簡直像慈善機構扶貧救災,當初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走到這條道上來。”
秀明開會本為批、斗景怡,不曾想斗爭對象竟換成千金,妹夫反而成了救世主。他倒有心護短,怎奈妹妹實在不爭氣,他也不能指鹿為馬,這時珍珠出來叫他們吃水果,會議便草草散場。
家中的冷戰(zhàn)持續(xù)兩日,景怡覺得是時候和解了,早飯時把他體檢誤診的事貢獻出來娛樂大眾。
“前天我們科室出體檢報告了。”
如此開頭,家人們自要問候,他詼諧輕笑:“別的同事都沒事,就我的毛病大,拿起胸片一看,兩側肺葉全是陰影,憑經驗判斷,跑不了是惡性腫瘤。”
一句話嚇落好幾雙筷子,貴和代表全家怵惕道:“惡性腫瘤?那不就是……”
他笑呵呵接話:“就是肺癌,報告上也是這么寫的,建議我做活檢。”
他許是在賽家混太久,感染上這家人的腦殘病,身體疲倦精神松懈時病毒便伺機發(fā)作,直接導致雙q驟降,言行失當。譬如眼下這起惡作劇,非但不能營造幽默滑稽的氛圍,還帶來了始料未及的嚴重后果。
只聽一聲脆響,千金的飯碗碎在腳邊,而她本人也伴隨聲響栽下椅子,珍珠緊接著戰(zhàn)栗慘叫:“姑姑噎住了!噎住了!”
全家轟然而動,亂哄哄圍成小圈,景怡抱起千金,交由秀明扶持,自己用力擊打她的背部,迫使其嘔出堵塞喉管的飯團。
千金連續(xù)咳嗽數十聲,沾了滿身涕淚口水,好容易接上氣,立刻抓住丈夫的袖子嚎哭,秀明見妹妹即將面臨做寡婦的危險,心如火焚地揪住妹夫。
“你真得肺癌了?!”
景怡出生以來還沒闖過這么大禍,驚心破膽地摟住妻子拍哄:“老婆,我沒生病,不怕不怕。”
秀明大怒:“搞了半天你在撒謊糊弄人啊!”
景怡被他掐住脖子,慌張申辯:“沒撒謊,體檢報告確實是那么寫的!”
千金聞言黑眼仁又往眼瞼里藏,他急忙吃力撐住:“不過那胸片不是我的,放射科工作失誤,把別人的片子登在我名下了!”
貴和忙問:“那你的片子呢?有異常嗎?”
“沒有!我的一切正常,身體倍兒棒,精神倍兒爽,完全夠格評選健康標兵……”
秀明不勝其怒,提起他狠狠一摜,跟著飛腿伺候。
貴和勝利架住大哥,讓珍珠攙扶景怡。
景怡自知理虧,羞慚道:“對不起,我只想跟大伙兒開個玩笑。”
秀明厲吼:“有你這么開玩笑的嗎?你死不死關我們屁事,到頭來還不是只能嚇到千金和燦燦!幸虧我妹妹沒事,她要有個三長兩短,我立馬拿刀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