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覺得我以后會讓她餓肚子?”
岳父怎么老是莫名其妙地擔憂?太可笑了。
多喜看出女婿有些惱了,急忙辯解:“當然不是,我就想她能夠獨立,免得一直做你的累贅。”
“她是我太太,我兒子的母親,我怎么會把她當成累贅呢?”
景怡像剛登上新大陸的歐洲探險家,急于向當地土著溝通,放下以往的顧慮誠懇詢問:“爸,您能跟我說句實話嗎?您究竟對我哪點不放心?還是我做了什么讓您起疑的事?”
多喜訕笑道:“沒有,你哪點都好,我挑不出毛病。”
“那您為什么老擔心千金會跟我過不好呢?”
“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我的家庭和普通人比是有點特殊,那些嫁給有錢人的女人都很沒安全感,那是因為她們的丈夫行為不檢點,老在外面沾花惹草,可我沒有啊。爸,我和千金結婚以來,從沒跟任何女人有過不正當關系,我很重視自己的婚姻,也很愛千金和燦燦,甚至比愛自己更愛護他們,這點可以以我父母的名譽發誓。”
多喜面紅耳赤,愧于面對女婿。
我怕你以后被狐貍精勾走,甩了我女兒。
就算他厚顏無恥,抹下一張老臉說出心里話,就算景怡此時情比金堅,但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這種赤、裸、裸的質疑、無中生有的預測就是劇毒,能把雙方的關系燒得腸穿肚爛,除非是得了老年癡呆癥,智力下降到三歲,否則打死不能開這個口。
“景怡你是個好孩子,我做夢都沒想過能讓你當我的女婿,可是……你就當我貪心,我不想讓別人說我的女兒是寄生蟲,當人家問我女兒是干什么的,我也想像其他父母一樣,介紹她的工作、頭銜,不想說她是個無業的家庭主婦。”
景怡毫不遲疑地戳穿借口。
“大嫂也是家庭主婦,不也很受人尊敬嗎?”
“佳音不一樣啊,她現在走出家門,馬上就能找到不錯的工作,多半比在家里過得還舒心自在,千金什么都不會,離了你該怎么活?”
“說來說去,您還是對我不放心。”
二人就像當年的美國蘇聯,存在意識形態上的差異,都不能說服對方。
聽到岳父道歉,景怡知道妥協的一方注定是自己,跟一個絕癥老人較勁太不人道,中國式的親情本生就是掠奪性的,為了妻子和家庭和睦,他不介意被掠奪。
“爸,您的擔心很有道理,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呢,將來我有了女兒也會跟您一樣吧。我尊重您的意見,如果千金愿意,我也會支持她。”
多喜驚喜萬分,握住女婿的手不停道謝,覺得這是他人生里談成的最重要的一筆項目。
水涼了,景怡擦干雙腳穿上鞋襪,耐心等師傅為多喜修腳,一個電話打破悠閑。
“金大夫不好了,常久富突然出現急性心衰,您快回來!”
常久富就是那位剛動過手術的胰腺癌患者,景怡下班前還去看視過他,情況一切正常,這才過了三小時就被病魔突襲了了。
“爸,醫院里有緊急情況,我得馬上趕回去。”
“是那個胰腺癌患者嗎?”
多喜的直覺凌厲無比,一下子猜準對象,景怡怎么能打破他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謊稱:“不,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