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莊子都是孫姓不假,可排輩分這個‘有’字輩的,老身活了這么大歲數,沒聽說誰家叫這名兒。”
“是啊是啊,”旁邊一個壯實漢子也附和,“沒這戶人家,回春堂的大夫?那更是沒影的事,咱們莊上的人病了,要么扛著,要么就去鄰村請王婆子瞧瞧。”
答案和她想的也差不了太多。
孫有生,連同他口中所謂的老母兒女,皆是子虛烏有,他連這個姓氏,恐怕都是假的。
李知安不再耽擱,和江陌白一起來到莊子最西頭一間廢棄的柴房前。
門口守著兩個面容普通的莊稼漢打扮的壯漢,但那眼神看上去便不是普通人。
兩人見到李知安,立刻無聲地躬身行禮:“主子,人就在里面。”
柴房內光線昏暗,彌漫著陳年木柴和灰塵的氣息。
一個身形干瘦還穿著普通布衣的中年男子被結結實實地捆在一張破舊的條凳上,嘴里塞著布團。
孫有生現下的頭發有些散亂,臉上沾著塵土,形容狼狽,但一雙眼睛卻并無太多慌亂,反而帶著一股奇異的鎮定。
看到李知安走進來,目光在她覆面的輕紗上停留一瞬,竟像是早有預料。
看守上前扯掉他口中的布團,孫有生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
不等李知安發問,他竟先開了口,聲音帶著點嘶啞,卻異常平穩:“夫人是為鎮國公老夫人之事而來吧。”
李知安在他面前幾步遠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面紗后的眼神冰冷如刀:“看來你很清楚。”
“清楚,自然清楚。”孫有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近乎怪異的苦笑。
“當年老夫人纏綿病榻,最后那段時間,是我在回春堂坐診,也奉相府之命,隔三差五去府上請脈問安。”
“可老夫人是積年的沉疴,藥石罔效,回天乏術,她的死,與我開的方子用的藥絕無半點干系!這一點夫人盡可去查,若有半分摻假,天打雷劈!”
他語氣篤定,神情坦然,倒不像是在撒謊。
李知安沉默地盯著他,柴房里只有幾人壓抑的呼吸聲。
片刻,她緩緩問道:“那相府管事趙二,數次私下尋你,所為何事?”
孫有生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又恢復那副平靜的樣子。
“趙二管事確實找過我幾次,不過只是打聽老夫人身子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