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域南境,千峰覆雪,萬木凝霜。
連綿的雪山如沉睡的巨獸,脊背蜿蜒至天際,與鉛灰色的蒼穹融為一體。
挺拔的古木刺破云層,枝椏如虬龍利爪般交錯,每一根枝干都裹著厚厚的冰霜,仿佛被時光凍住的崢嶸。
凜冽寒風卷著鵝毛大雪,在林間織就一片迷蒙的白晝,雪粒子打在冰棱上,發出“簌簌”的輕響,又被狂風卷走,連陽光都似被凍僵,穿透云層后只剩微弱的光斑,落在積雪上瞬間消融,遲遲透不進這冰封的天地。
猩紅女皇立于風雪中,一襲繡著暗金鳳紋的錦繡紅袍在蒼茫雪色里格外奪目——
金線繡成的鳳凰盤踞在袍身,鳳首高昂,羽翼舒展,每一片翎羽都泛著細碎的光澤,仿佛下一秒便要沖破布料騰空而起。
袍角隨寒風獵獵翻飛,卻未沾染半分雪粒,仿佛有無形的屏障將冰雪隔絕在外。
她赤著雙足,肌膚勝雪,腳趾圓潤如玉,踏在積雪覆蓋的碎石小道上時,竟似鴻毛輕點,每一步都輕盈得不著痕跡,唯有被寒氣凍得微紅的足尖,在白雪映襯下添了幾分妖冶,與紅袍交相輝映,美得驚心動魄。
她身后三步遠,夜君莫垂著頭,月白色的發絲凌亂地遮去大半面容,幾縷發絲被寒風凍得發硬,貼在臉頰上。
他周身縈繞著化不開的沉郁,肩背微微佝僂,像是被無形的枷鎖壓得喘不過氣。
他像一尊被抽去魂魄的提線人偶,動作僵硬地跟在女皇身后,厚重的龍靴底碾過積雪,靴面上雕刻的龍紋早已被雪覆蓋,只在踏下時才露出些許暗紅紋路。
每一步落下,都在身后留下一串深可見骨的足印,雪粒順著靴筒縫隙鉆進鞋里,刺骨的寒意順著腳踝蔓延至全身,可他仿佛毫無知覺,每一步都似耗盡了全身力氣,卻又掙脫不開那道無形的束縛,只能機械地跟隨。
行至小道盡頭,一片更為幽深的白雪之森赫然出現。
這里的樹木比先前粗壯數倍,樹干需三人合抱。
樹皮上布滿深褐色的裂紋,像是老人臉上的皺紋。
枝椏交錯間密不透風,連飄落的雪花都似被滯留在半空,懸浮在枝椏間,形成一片靜止的雪幕。
空氣中彌漫著更加刺骨的寒意,吸入肺中都似要凍結成冰。
夜君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黑龍帝袍。
可那寒意卻像有生命般,順著衣料縫隙往里鉆。
這時,猩紅女皇腳步驟停。
雪幕中的她,轉過身來。
紫色的眼眸如淬了冰的利刃,瞳孔深處似有流光轉動,直勾勾地鎖著夜君莫。
連他垂首時藏在發絲后的細微動作都不放過。
猩紅女皇玉唇開合間,聲音清冷如碎冰相撞,在寂靜的雪林中格外清晰,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別白費力氣了,就算你能解開時空魔瞳的封印,也破不開,我對你下的時空本源桎梏。”
垂首無言的夜君莫聞言,渾身猛地一震,垂落的發絲被寒風掀起,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