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那身影微微動了一下。
“朱清宛,人帶來了。”獄卒粗聲粗氣地吼道,打開了沉重的鐵鎖。
柵欄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蜷縮的身影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了過來。
當看清那張臉時,饒是江燼璃心有準備,也忍不住心頭一震!
那還是朱清宛嗎?
曾經傾國傾城的容顏,此刻布滿縱橫交錯的淤青和血痕,一只眼睛腫得只剩下一條縫,嘴唇干裂翻卷,露出帶血的牙床。
唯一完好的那只眼睛,曾經盛滿矜貴、算計和風情,此刻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怨毒、瘋狂和一種瀕死野獸般的絕望!如同兩口燃燒著地獄之火的枯井,死死地釘在江燼璃身上!
“呵……呵呵呵……”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的笑聲,從朱清宛干裂的喉嚨里擠出來,在死寂的囚室里顯得格外瘆人,“江……燼璃……你……終于來了……來看我的……下場?”
江燼璃站在柵欄外,面無表情,眼神冰冷:“陛下命我來對質。你有何供詞?”
“對質?供詞?”朱清宛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身體因為劇烈的咳嗽而蜷縮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半晌才喘著粗氣,抬起那張如同惡鬼的臉,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江燼璃,
“江燼璃……你……你以為你贏了?你以為……扳倒了朱家……你就能……為你的好父親……報仇雪恨了?”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尖利:“做夢!!”
“你知不知道……你爹江楓……為什么會成為罪人?!為什么會像條野狗一樣……曝尸荒野?!為什么……他的骨頭……要被塞在別人的棺材底下……永世不得超生?!”
朱清宛每問一句,眼中的怨毒和快意就更深一分,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都傾瀉出來。
江燼璃的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但她強忍著,聲音依舊冰冷:“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朱清宛掙扎著,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瞪著江燼璃,嘴角咧開一個扭曲到極致的獰笑,
“我知道……當年……是誰……親手把你爹……還有你們江家……‘勾結逆匪’、‘意圖謀反’的‘鐵證’……一樁樁……一件件……整理得清清楚楚……仔仔細細……然后……親手……呈到……先帝的御案之上!”
她故意停頓,欣賞著江燼璃瞬間繃緊的身體和眼中掠過的驚疑,然后,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捅出:
“就是你那……心心念念的……雍親王殿下!現在護你的……蕭執啊!!”
轟——!!!
江燼璃只覺得耳邊一聲巨響,整個世界瞬間失去聲音!詔獄污濁的空氣、跳動的火把、朱清宛那張怨毒的臉……一切都變得模糊扭曲!
蕭執?!是他?!是他親手……將那些構陷父親的“罪證”,呈給先帝?!
“不……不可能……”江燼璃下意識地搖頭,聲音干澀嘶啞,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不可能?!”朱清宛如同厲鬼般尖笑起來,聲音刺破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