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江燼璃,金漆閣主事。不知大人深夜駕臨,有何指教?”江燼璃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聲音平靜。
“指教?”孫巡檢冷笑一聲,目光在金漆閣嶄新的前堂掃過,帶著明顯的輕蔑,
“有人舉報,你金漆閣近日大量收藏來歷不明的劣質生漆,其中疑有劇毒之物!本官奉上命,特來查驗庫房!爾等速速打開庫門,不得有誤!”
“大人明鑒!”江燼璃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委屈”。
“我金漆閣初立,確實收購一些生漆,但都是正常交易,何來劇毒之說?這分明是有人惡意中傷!”
“哼!中傷?”孫巡檢嗤笑一聲,“是不是中傷,查過便知!來人啊!給我搜!特別是庫房!仔細地搜!任何角落都不許放過!”
衙役們如狼似虎,就要往庫房方向沖。
“且慢!”江燼璃猛地踏前一步,攔在眾人面前,眼神陡然變得銳利。
“大人要查驗,可以!但國有國法!請問大人可有工部正式的勘驗文書?上面可寫明了我金漆閣所犯何條?又因何需要深夜突查?
若無正式文書,恕民女不能從命!金漆閣雖小,也是正經開門做生意的鋪子,不是任人隨意踐踏的罪奴作坊!”
她的話語擲地有聲,帶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尤其是最后那句“罪奴作坊”,更是如同鞭子般抽在孫巡檢臉上,也抽在身后那些匠人心中!
匠奴們原本有些畏懼的神色,此刻也帶上了憤怒!
孫巡檢被噎得一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確實沒有正式的勘驗文書!
這次行動,本就是受了玲瑯閣那邊的“請托”,想趁著夜深人靜,打金漆閣一個措手不及,最好能當場“搜出”毒漆,坐實罪名!
哪想到這罪奴之女如此難纏,竟然懂得索要文書!
“放肆!”孫巡檢惱羞成怒,厲聲喝道,“本官奉的是上峰口諭!豈容你一個賤籍罪奴在此質疑?再敢阻攔,便是抗命!給我拿下!”
幾個衙役立刻拔出腰間的鐵尺,獰笑著就要上前抓人!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好一個上峰口諭!好大的官威啊!”一個冰冷而充滿威嚴的聲音,突然從大門外傳來!
所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站在金漆閣的門檻之外。
夜色籠罩下看不清面容,但他周身散發出的那股久居上位的凜冽氣勢,卻讓整個前堂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
蕭執!
他負手而立,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電光,越過眾人,直刺向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的孫巡檢。
“本王倒要聽聽,是哪位‘上峰’,給了你孫巡檢半夜三更、無憑無據、擅闖民宅、肆意搜查的口諭?!”
蕭執的聲音不高,卻如同冰錐鑿擊寒石,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孫巡檢的心頭上。
“王…王爺?!”孫巡檢看清來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卑…卑職…參見六殿下!殿下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