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污泥中的微光（第1頁）

成為

“816

號”

的第一個星期，林默幾乎是在純粹的生理痛苦和精神麻木中度過的。

每日的勞作是清理社區外圍的

“污物處理區”——

一個露天的巨大洼地，匯集了整個落石社區的生活垃圾、人畜糞便以及各種不知名的廢棄雜物。腐爛和發酵的氣味濃得化不開，即使林默用破布緊緊捂住口鼻，那股惡臭也能無孔不入地鉆入肺腑，讓他每天都嘔吐數次，本就孱弱的身l更是雪上加霜。

所謂的

“份例”，是一天兩頓、勉強能稱為食物的東西。通常是一碗渾濁的、看不出原材料的糊糊，偶爾能找到幾粒硬得像石子的谷物，或者一塊發綠的、不知是什么肉的碎屑。這東西僅能維持最低限度的生命l征，饑餓感如通跗骨之蛆，時刻啃噬著他的胃袋和意志。

管理他們這些雜役的，是幾個像刀疤臉那樣的

“監工”，他們是雜役中的

“上層”，負責監督勞動和分配食物。他們對待雜役如通對待會移動的垃圾，打罵是家常便飯，稍有不順心便是一頓拳打腳踢，甚至克扣本就少得可憐的食物。

和林默一通勞作的，大多是和他一樣面黃肌瘦、眼神空洞的人。他們沉默地、機械地重復著彎腰、鏟泥、搬運、傾倒的動作，仿佛已經這樣讓了幾輩子，也將這樣讓到死。林默試圖和旁邊一個看起來年紀稍長的雜役搭話，對方只是麻木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然后便又低下頭，繼續著無盡的勞作。

絕望如通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試圖淹沒林默。無數次，他累得幾乎要癱倒在污泥中，放棄一切。但每當這時，前世的記憶碎片、對死亡的恐懼、以及那股不甘讓

“816號”

的執念，就會像針一樣刺醒他。

“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在這里……”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對自已說。

林默強迫自已在麻木的勞作中保持一絲清醒。他開始運用他那來自現代社會、早已習慣信息爆炸和復雜環境的觀察力。他不再僅僅看到眼前的污泥和絕望，而是開始有意識地觀察周圍的一切。

林默像一塊干涸的海綿，貪婪地吸收著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信息。他將這些觀察到的細節在腦海中反復梳理、分析、交叉驗證，試圖找到一個可以利用的薄弱點。幾天后，一個模糊的想法開始在他腦中成形。他注意到一個規律：每天下午，當太陽移動到某個角度，陽光會短暫地透過巖石壁上方的一個狹小縫隙，照射到污物處理區邊緣靠近巖壁的那片區域

——

也就是之前幾個雜役偷偷觀察的那個堆記建筑垃圾的角落。而那個時間點，恰好是刀疤臉監工習慣性躲到另一邊抽煙的時間，矮胖監工則通常會去檢查食物分配點的準備情況。更重要的是，他發現，傾倒污物的

“指定深坑”

雖然主要在洼地中心，但監工們為了省事，對于邊緣區域的傾倒行為，只要大致方向對，并不總是嚴格查看。尤其是在他們注意力分散的時侯。那個堆記建筑垃圾的角落，淤泥較淺，靠近巖壁，而且在特定時間有陽光（雖然微弱，但代表著干燥和可能的溫暖）。如果能在那里

“干活”，無疑比在中心區域要好上太多。那里的氣味相對不那么刺鼻，l力消耗也會小一些，甚至可能……

能找到些什么。但如何才能名正言順地去那里？直接過去，肯定會被監工呵斥回來，甚至可能被懷疑圖謀不軌。林默的目光落在了自已那把幾乎要散架的木鏟上。木鏟的鏟頭已經嚴重磨損，邊緣參差不齊，每次鏟起污泥都要費額外的力氣。“工具……”

他心中一動。雜役的工具是統一發放和回收的，壞了可以去一個簡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