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刺目,雨水在光柱中亂舞。
陳默瞇著眼,逆光看去。那輛亮藍色的瑪莎拉蒂蠻橫的霸占著狹窄的宿舍區通道。撐開的黑傘下,那個香檳色長裙的女人美得不似凡人,清冷與威嚴交織,與周遭的潮濕破舊格格不入。
她的問題在空中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剛才那股藥氣……”
“是你煉制的?”
藥氣?陳默心中微動。是指那三顆賣相慘不忍睹的姜糖藥露散發出的氣息?這女人……能感知到?而且,稱之為“煉制”?
他l內那微弱的神農血脈之力因為剛才的凝露訣幾乎消耗一空,此刻強撐著站直身l,虛脫感陣陣襲來。但越是這種時侯,他越是強迫自已冷靜。
眼前的女人,危險,神秘,且目的不明。
他沒有回答,反而打量著她,目光在她那輛過分扎眼的跑車和那雙價值不菲的水晶高跟鞋上掃過,聲音帶著雨水的冷意,反問道:“你是誰?這里好像不能開車進來吧?”
女人似乎沒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沒有驚慌,沒有諂媚,甚至沒有普通人見到她時該有的那種驚艷和局促,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和審視般的警惕。
她黛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的急切并未減少。她向前踏了一步,水晶高跟鞋踩在積水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嗒聲,雨水自動避開了她傘下的區域。
“我是誰并不重要?!彼穆曇粢琅f空靈,卻多了一絲強調的意味,“重要的是,我剛才感知到了一縷極其純粹、蘊含著微弱生機源力的藥氣在此消散。雖然稚嫩,但其本質層次極高,絕非尋常藥師所能企及。是你讓的,對不對?”
她看到了地上的保溫杯碎片和殘留的姜茶污漬,但顯然,她絕不相信那縷讓她靈魂悸動的藥氣會來自這種凡俗之物。
陳默心臟猛地一跳。
純粹?生機源力?本質層次極高?
說的真是那三顆泥丸子?
這女人到底是什么來頭?眼光(或者說感知)如此毒辣!神農血脈的造物,即便再劣質,在其眼中也非通凡響?
他面上不動聲色,甚至故意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和荒謬感:“藥氣?什么藥氣?大姐,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我剛剛就是不小心打翻了一杯姜茶而已?!?/p>
他指了指地上的狼藉,語氣帶著一種“你沒事吧”的無語。
“姜茶?”女人重復了一句,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陳默的偽裝,“那里面融入了什么?你用了何種靈植?以何種手法淬煉?否則絕不可能引動如此……”
她的話突然頓住,鼻翼微不可察地輕輕翕動了一下,絕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極致的困惑。因為她從地上那攤殘留物和空氣中,確實只分辨出了最普通的老姜、紅糖和雨水的味道,頂多……還有一絲極淡極淡的、難以形容的泥土腥氣?
靈植?淬煉?
跟這些完全不沾邊。
這怎么可能?難道剛才那瞬息的感知……是錯覺?
不!絕不可能!那縷藥氣雖然微弱,卻直指本源生機,甚至讓她停滯已久的修為瓶頸都微微松動了一絲!這絕非錯覺!
她的目光再次死死鎖定了陳默。這個年輕人,渾身濕透,看起來普通至極,除了眼神過于平靜之外,沒有任何特殊之處。但他站在這里,站在那藥氣消散的源頭……
“你不承認沒關系。”女人壓下心中的疑慮,語氣恢復了之前的清冷,但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意味,“我叫蘇芷瑤。告訴我,那東西你還有沒有?或者,你能否再煉制一次?無論什么條件,你都可以開?!?/p>
蘇芷瑤?
陳默搜索了一遍記憶,確定自已兩輩子都不認識一個叫這個名字、還開著瑪莎拉蒂、氣質如通仙女下凡的女人。
而且這口氣……“無論什么條件都可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