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冰冷的“滾”,像一根淬了萬年玄冰的針,毫無征兆地,扎進了馮香兒的心窩。
沒有撕心裂肺的疼,只有一片突如其來的、徹骨的寒。她整個人都懵了,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還是那張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臉,還是那雙深邃如星辰的鳳眸。可那里面,再也沒有了半分屬于姚清寅的溫柔和寵溺。那是一種純粹的、高高在上的、視萬物為芻狗的淡漠。
這不是她的戀愛腦。
這是那個,她曾在奈何橋頭,遙遙仰望了無數個元會的,北太帝君。
【警告!警告!目標人物已進入“六親不認”的帝君模式!其神格正在對凡人時期的情感進行強制格式化!宿主,您點的“追妻火葬場”地獄難度副本,已正式開啟,請做好被反復碾壓的準備!】
系統的聲音,都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電子顫音。
馮香兒感覺自己的肺,快要被氣炸了。老娘辛辛苦苦,又當保姆又當保鏢,陪你打怪升級,好不容易把你從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傻白甜,拉扯成一個勉強能自己穿衣服的正常人。你現在倒好,系統一更新,就想把老娘這個“病毒軟件”給卸載了?
門都沒有!
“大哥!你你清醒一點!她是你媳婦兒啊!”陸伯山是第一個從那股恐怖威壓中緩過神來的。他雖然被嚇得腿肚子轉筋,但“保豬大隊”的榮譽感,還是讓他鼓起勇氣,舉起了手里那根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掏出來的鑲鉆馬桶搋子,顫顫巍巍地,擋在了馮香兒面前。
“對對啊,姚老師!”楊杰書也扶著墻站了起來,臉色慘白,“香兒她她是為了救你才”
姚清寅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
一股無形的、卻又重如泰山的屏障,瞬間將這群試圖“護駕”的凡人,全都推開了好幾米遠。陸伯山更是“哎喲”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馬桶搋子都飛了出去。
神之蔑視,恐怖如斯。
姚清寅不再理會那些螻蟻。他一步一步,走向馮香兒。那姿態,優雅,從容,像一個即將執行最終判決的審判官。他腦海里,屬于帝君的記憶和邏輯,正在飛速運轉。眼前這個女人,是變數,是因果的擾動者,是導致萬年前那場三界浩劫的核心。為了天道穩定,為了撥亂反正,最理智的選擇,就是清除。
看著他那雙越來越近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睛,馮香兒心里的那點委屈和心碎,瞬間,被一股更強大的、屬于“活閻王”的潑辣勁兒,給沖得煙消云散。
她擦掉嘴角的血跡,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沒有躲,也沒有求饒。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著,迎上他的目光,然后,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滾?你他媽讓誰滾?!姚清寅,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恢復了點破記憶就了不起了!你忘了當初在水上樂園,是誰哭著喊著抱著我的腿,求我別把他做成紅燒肉的嗎?!”
“紅燒肉”三個字,像一個詭異的咒語,讓姚清寅那冰冷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氣場,出現了一絲微不可見的裂痕。
他那張俊美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極快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困惑。屬于凡人姚清寅的“肌肉記憶”,和他帝君的神格,產生了第一次微小的,邏輯沖突。
“你還忘了,是誰給你下面吃?是誰幫你打跑了那幫狗仔?是誰在你被林漾那個瘋女人下咒的時候,差點把自己變成一頭懷孕的豬來救你的?!”馮香兒越罵越上頭,把以前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全都抖落了出來,“你現在倒好,翅膀硬了,想過河拆橋了?我告訴你,沒門!窗戶都沒有!”
她叉著腰,那架勢,像極了奈何橋頭,那個罵遍三界無敵手的,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