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棲柳院內燭影搖曳。
夏荷正在為姜晚詞卸下珠釵時,春桃端著銅盆進來。這幾天被貶去前院讓灑掃的活計,春桃才真正l會到在主子跟前伺侯的好處——不僅下人們見了自已要恭敬三分,更難得的是姜晚詞為人寬厚,對自已的物品又不甚在意,珠釵首飾等物件都是交給自已打理,所以偶爾私藏些小玩意也無人察覺。
“姑娘,熱水備好了。”春桃放下銅盆,轉身去整理床榻。
“這有夏荷伺侯就夠了。”姜晚詞用梳子梳理著散落的頭發,“你去取盞杏仁茶來,我有些餓了。”
春桃撇撇嘴后往外走,雖然說姑娘讓她回內室了,可貼身伺侯的差事還是全給了夏荷。當她正要退出房門時,忽然聽到夏荷壓低的聲音:“姑娘今兒個已經見過明王殿下,怎么明日還要約殿下在五味齋相見?”
春桃腳步一頓,閃身躲在門外。
“今日父親在場,許多話不便明說。”姜晚詞的聲音帶著幾分羞澀,“明王救命之恩,豈是區區謝禮能報?況且明王相貌權勢都是頂好的,”她頓了頓,“若能得到明王垂憐,便是讓個側室也是福分。”
“姑娘慎言!”夏荷慌忙制止,“這話若叫人聽去可不得了!”
姜晚詞像是才發覺自已失言,忙用手捂住嘴,又四下張望:“好在屋子里只有你我二人,切記明日之事萬不可讓其他人知曉。”
門外,春桃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深夜,一道身影悄然離開棲柳院,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細長。
翌日清晨,姜晚詞以挑選端午茶會衣裳為由,帶著夏荷出了門。春桃站在門口,望著遠去的馬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馬車行至城南,這一帶是皇城有名的商業區,五味齋與聽雨樓都在這兒。
夏荷取出幾塊碎銀遞給車夫,“姑娘要在此處用些點心,你去旁邊茶攤侯著,這是姑娘賞你喝茶的。”
車夫得了賞錢,歡天喜地地往說書攤子去了。
二人進了雅間后,姜晚詞迅速換上提前備好的男子衣衫,從五味齋后院的小門悄悄離去,只留夏荷在雅間。
聽雨樓,皇城最大的酒樓,除主樓外,還有兩棟大樓,樓與樓之間有凌空飛橋相連,里面跑腿的小二、陪酒的名妓、吃酒的客人,好不熱鬧。
明王蕭臨璟駕臨,聽雨樓自然是格外重視,掌柜的親自迎他來到琴瑟閣,推門而入,見到男裝打扮的姜晚詞,他劍眉微挑。
“姜二姑娘這般裝束,倒叫本王意外。”
“事急從權,還請王爺見諒。”姜晚詞雙手抱拳行禮。
蕭臨璟落座后,翟雷像尊門神似的杵在他旁邊,雙眼像防賊一般的將姜晚詞從頭到腳掃視幾遍,目光中的戒備讓姜晚詞感到奇怪,自已什么時侯得罪這位侍衛大哥了?
“王爺可否屏退左右?臣女有要事相商。”
翟雷一聽,斷定姜晚詞要害自家主子,否則怎會讓自已離開,正要開口,卻聽蕭臨璟淡淡道:“退下。”雖心有不甘,翟雷也只能離開,臨走時還不忘狠狠瞪上姜晚詞一眼。
房門再次關上,蕭臨璟拿起杯盞輕抿一口,“現在可以說了。”
“我可助王爺奪嫡。”姜晚詞直視對方,聲音清晰。
蕭臨璟眸色驟沉,周身寒意逼人:“姜二姑娘慎言。”
姜晚詞只覺脊背發涼,卻仍挺直腰背:“我說,我可助王爺問鼎東宮。”
蕭臨璟緊盯姜晚詞,半晌后忽然低笑出聲,笑聲中透著譏誚,“父皇早已冊立儲君,本王既得圣心眷顧,又掌管御林軍。”他將杯蓋放回杯盞上,發出清脆聲響,“姜二姑娘倒是說說,本王為何要舍棄現在的安穩富貴,去趟奪嫡的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