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棲柳院的第一日,姜晚詞早早便醒了,夏荷仔細著替她梳妝。自從白云寺回來后,姜晚詞就有意疏遠了春桃,貼身侍奉之事只交給夏荷一人經手。
“姑娘,昨兒個奴婢聽院外的小廝閑話,”夏荷一邊為她挽發,一邊輕聲道,“那日您在白云寺獲救后,明王殿下又帶著御林軍將皇城附近都巡察了一遍,竟還真擒獲了幾個賊人,如今皇城的百姓都在稱頌明王殿下英明神武呢!”
“哦?”姜晚詞指尖微頓,將一枚珍珠耳墜輕輕戴上。
上一世,她與蕭臨璟不過點頭之交,只知道他是穎貴妃所出,自幼在軍中歷練,后來執掌御林軍,在朝中勢力如老樹盤根??墒沁@樣的人,怎么會在奪嫡之爭中落敗?想到這里,她忽然想到,自已還沒有向這位救命恩人道謝呢。
夏荷偷看自家姑娘的神色,躊躇道:“姑娘,昨天夜里春桃來找奴婢說話,她說姑娘如今不讓她進內室伺侯,心里很是惶恐。”
“她還說了什么?”
“倒也沒說什么要緊的。只是,雖說春桃攛掇您去白云寺確實不妥,可她也不知會遇上劫匪。姑娘罰她是應當的,但當真不讓她回內室伺侯了嗎?”
姜晚詞將另一枚耳墜戴好,銅鏡中映出她沉靜的眉眼。“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養在嫡母膝下,外人看著風光,實則如履薄冰,春桃本來就是大夫人送來的人,又出了這樣的事,”她輕嘆一聲,“就讓她讓些灑掃的活計吧,這深宅大院,我賭不起?!?/p>
夏荷聞言心頭一酸,她怎么會不知道自家姑娘這些年在府中的處境。大夫人與大姑娘表面上待姑娘親厚,可終究不是親生的,這深宅大院里的暗流涌動,她這個貼身丫鬟看得真切,大夫人如果不是手段了得,又怎么能將這偌大的伯府打理得滴水不漏?
“姑娘放心,奴婢以后不再提這些事惹您煩心?!毕暮奢p聲應著。
姜晚詞對著銅鏡理了理鬢邊珠釵,確認妝容無誤后,她攏了攏青色披風,帶著夏荷前往慈安堂給老夫人請安。
進入慈安堂時,鄭氏和姜芷蘭正與老夫人閑聊,見狀,她立即向老夫人和鄭氏行禮。
“詞兒來遲了,請祖母、母親恕罪。”
老夫人抬手,“快起來。”
姜晚詞起身,落座在雕花檀木椅上。
“棲柳院離得遠,又多年無人居住,倉促間收拾出來,可還住得慣?”鄭氏也露出慈愛的笑容,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姜晚詞。
“多謝母親掛念?!苯碓~低眉順眼道,“父親命人收拾得極為妥帖,詞兒住著很是舒心。”
“祖母,”姜芷蘭起身挽住老夫人的手臂撒嬌,“二妹妹這一搬走,孫女兒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好生無趣呢?!?/p>
老夫人點了點她的額頭:“都要議親的人了,還整日想著玩耍?!?/p>
“祖母?!苯铺m聞言頓時羞紅了臉,眼波流轉間盡是少女的嬌態。
鄭氏見狀掩唇輕笑:“瞧瞧這丫頭,一提議親就羞成這樣,倒是詞兒沉穩,從不讓長輩操心。”
老夫人記臉慈愛,“都是祖母的心頭肉,哪分什么高下?!闭f著神色微黯,“只是咱們永昌伯府到底子嗣上單薄了些,若能再添幾個孫兒繞膝,那才叫圓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