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加倍黏人(上)
顧芊芊那聲嬌嗲刺耳的“辰哥哥”,如同淬毒的魔音,在于玲的耳膜深處反復(fù)震蕩,將那份靠租賃合同勉強粘合起來的“信任”徹底撕得粉碎。趙辰那套“神經(jīng)質(zhì)舊識”、“腦子不清楚”、“死纏爛打”的說辭,在她聽來,蒼白無力得可笑,甚至帶著一種欲蓋彌彰的狼狽。
那個夜晚,她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被趙辰緊緊擁在懷里,承受著他落在發(fā)頂?shù)摹е矒岷蛷娏艺加杏奈牵犞槐楸橹貜?fù)“別怕,我在”、“誰也傷害不了你”。
他的懷抱依舊溫暖,心跳依舊沉穩(wěn),可于玲只覺得那溫暖下是深不見底的寒潭,那沉穩(wěn)的心跳里藏著無法揣測的驚濤。
她沒有再質(zhì)問,也沒有再掙扎,只是僵硬地閉上眼,將所有的驚懼、憤怒和冰冷的絕望,死死封存在心底最深處。
第二天清晨,于玲在趙辰臂彎中醒來。他依舊保持著昨晚擁著她的姿勢,下巴抵著她的發(fā)頂,呼吸均勻綿長,仿佛昨夜那場風(fēng)暴只是一場噩夢。可于玲一睜開眼,顧芊芊嬌嗲的哭訴和趙辰瞬間爆發(fā)的戾氣便立刻涌入腦海,讓她渾身一僵。
她小心翼翼地挪開身體,試圖在不驚醒他的情況下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懷抱。
然而,她剛一動,趙辰的手臂便立刻收緊了。他像是早有防備,或者說,他根本就沒睡沉。他閉著眼,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慵懶的咕噥,像只被吵醒的大型貓科動物,長臂一攬,更緊地將她鎖回懷里,臉頰在她頸窩里蹭了蹭,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濃重的依戀:“玲玲再睡會兒。”
于玲的身體瞬間繃緊,像拉滿的弓弦。她僵硬地躺著,感受著他溫?zé)岬暮粑鬟^頸側(cè)敏感的皮膚,帶來一陣戰(zhàn)栗般的酥麻和強烈的排斥感。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干凈清爽的氣息,這曾經(jīng)讓她安心的味道,此刻卻像無形的繩索,勒得她喘不過氣。
她沉默著,沒有回應(yīng)。
趙辰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僵硬和沉默。他終于緩緩睜開眼,眼眸里沒有剛睡醒的迷蒙,只有一片清醒的、帶著審視和探究的幽深。他微微撐起身,俯視著身下于玲蒼白緊繃的側(cè)臉,指尖輕輕拂開她頰邊的一縷碎發(fā),動作溫柔,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玲玲,還在想昨晚的事?”他頓了頓,語氣刻意放得輕松,帶著點無奈的寵溺,“不是跟你解釋了嗎?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舊同學(xué),在國外讀書時認(rèn)識的,家里有點背景,被慣得無法無天。
她追過我一陣子,被我明確拒絕了,就因愛生恨,一直糾纏不休。”他輕描淡寫地將顧芊芊定位為“因愛生恨的追求者”,試圖淡化所有復(fù)雜的過往。
“舊同學(xué)?”
于玲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干澀沙啞,她沒有看他,目光空洞地盯著天花板,“什么樣的‘舊同學(xué)’,會叫你‘辰哥哥’?會因為你拉黑她就歇斯底里?會追你追到紐約?”
她的話語像冰冷的石子,一顆顆砸在趙辰試圖粉飾的太平上。
趙辰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臉上露出一個帶著點厭煩和委屈的表情,仿佛被無理取鬧的孩子纏得頭疼。他低頭,在于玲緊抿的唇上飛快地啄了一下,動作帶著點安撫的意味,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打斷她的追問。
“玲玲,你吃醋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帶著促狹和縱容的笑意,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就因為一個瘋女人亂叫的稱呼?還有那些瘋話?”
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于玲的鼻尖,語氣帶著夸張的委屈,“她那是故意惡心人,想挑撥我們關(guān)系!你怎么還當(dāng)真了?我的玲玲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心眼了?”
他一邊說,一邊更緊地?fù)碜∷掳驮谒l(fā)頂蹭來蹭去,像只撒嬌的大型犬,聲音悶悶的,帶著濃濃的鼻音和刻意的示弱:
第五十三章加倍黏人(上)
“我不管!我老婆吃醋了,不開心了,都是那個瘋女人的錯!我受傷了!需要玲玲親親抱抱才能好!”
他完全不給她繼續(xù)質(zhì)問的空間,直接用這種近乎耍賴的“撒嬌”和“轉(zhuǎn)移話題”的方式,將所有的疑云強行扭轉(zhuǎn)為一場“甜蜜的吃醋風(fēng)波”。
于玲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幼稚到極致的“撒嬌”弄得一懵。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寫滿“委屈”和“求安慰”的俊臉,再想想他平日里或溫和從容、或冷冽強勢的模樣,巨大的反差讓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心底的憤怒和冰冷,被這無賴般的黏糊沖擊得有些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