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1頁）

電梯里沖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公司前臺那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她一臉驚慌失措，頭發都有些凌亂，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話都說不利索了：“王……王哥！不好了！樓下……樓下大廳里來了好多人，好幾撥呢，都是咱們的老客戶！他們指名道姓地要找趙總和趙婷婷部長，說我們公司坐地起價，把他們當猴耍，還揚言……揚言要是不給個說法，今天就不走了！”

辦公室里的人聽到了動靜，也紛紛探出頭來。

趙立新和趙婷婷也從總經理辦公室里沖了出來，顯然是聽到了風聲。

趙立新那張一向自負又冷酷的臉上，第一次寫滿了掩飾不住的恐慌。他看到正站在電梯口的我，仿佛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幾步沖到我面前，語氣急切地說道：“建軍！王建軍！你先別走！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經驗豐富，快，快下去幫我應付一下！”

我緩緩地轉過身，目光平靜地掃過他驚慌失措的臉，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個早已嚇得臉色煞白的趙婷婷。

我沒有說話，只是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勾起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然后，我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慢悠悠地掏出了我的私人手機。

屏幕亮起，來電顯示界面上，赫然跳動著三個刺眼的大字——“張總（遠航重工）”。

電話，正在呼入中。

我看著趙立新那雙充滿了乞求和期望的眼睛，緩緩地舉起了手機，當著他的面，用拇指，重重地按下了那個紅色的、代表著拒絕的掛斷鍵。

緊接著，我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轉過身，邁開腿，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在我身后緩緩地關上，徹底隔絕了辦公室里愈演愈烈的混亂、客戶的咆哮，以及趙立新那句氣急敗壞、甚至帶著一絲絕望的怒吼：

“王建軍！你給我站住！”

08

電梯平穩下行，不銹鋼的門壁上，清晰地映出我自己的臉。那張臉上，沒有復仇的快感，也沒有解脫的輕松，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靜。

當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與華科精密儀器有限公司長達十二年的緣分，便算是徹底了斷了。

我靠在電梯冰冷的墻壁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這口氣，仿佛在我胸中憋了太久太久。

電梯到達一樓，大廳里果然亂成了一鍋粥。幾位我再熟悉不過的老客戶，正圍著前臺，情緒激動地理論著什么。保安在一旁手足無措，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他們看到我從電梯里出來，都愣了一下。

其中一位，跟我們合作了快十年的吳總，立刻朝我走了過來：“建軍！你來得正好！你們公司到底怎么回事？這新來的領導是瘋了嗎？報價漲了快三十個點，當我們是冤大頭啊？”

我沖他苦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吳總，各位，實在對不住。我已經不是銷售部長了，今天，也算是我在華科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