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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檀心里一直高懸的大石頭終于落地,只覺得自己近來的擔驚受怕全部變成了融融的暖意。
他曾設想過許多次若是真的東窗事發(fā)該如何行事。
鄔辭云若是因為他們往日的情分,或是看在他悉心教養(yǎng)兩個孩子的份上網開一面,那自然是萬幸中的萬幸,日后他必然盡力彌補,絕不使她再為此煩心。
若是她當真因為蕭伯明之死與他徹底一刀兩斷,他也另有旁的法子,只是非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用他們過往的情分去冒險。
只是鄔辭云今日這般言語,實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容檀心中欣喜萬分,干脆額外又賞了劉治不少銀兩,劉治離府的時候笑得合不攏嘴,心里直嘆自己慧眼識珠押對了寶。
典獄能撈的油水確實不少,可是容檀出手極其闊綽,隨便賞下的銀子都夠他干十年的,從前人人都說平南王世子蕭伯明大方,照他看容檀也有過之無不及。
他的想法簡單多了,容檀不過區(qū)區(qū)一介管家,這錢自然是他主子鄔辭云給的。
可是鄔辭云平白無故為何要給自家的管家這么多錢,其中的緣由自然耐人尋味。
為了一個已經失了鄔辭云歡心的前任平南王世子去得罪鄔辭云的新寵,傻子才會去這么做。
容檀今日可謂是經歷了一遭大悲大喜,如今心中顧慮盡消,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松快了不少。
近來他總是會想起蕭伯明死時的慘狀,午夜夢回的時候也常會突然驚醒。
有時是夢到蕭伯明怨恨不甘的眼神,有時是夢到鄔辭云冷漠平靜的面容,還有的時候甚至夢到自己變成了牢獄之中的蕭伯明。
從小他受到的教導都是要端方自持,克己復禮,這是他
鄔辭云如今大病未愈,容檀見她慢吞吞喝著茶,有些擔心道:“要不還是讓府醫(yī)過來瞧瞧,別是傷了胃。”
“罷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少些折騰吧。”
如今楚明夷派來的郎中還在府上,若是傳了府醫(yī),必然會驚動對方,屆時還不知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鄔辭云深知女扮男裝的危險,少年時她手頭不甚寬裕,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只得裹胸和壓著嗓子說話,每日過得膽戰(zhàn)心驚。
后來她冒險從權貴手里騙了筆錢,尋了些旁門左道的藥吃了,雖說長出來的胸不能再縮回去,但好歹長了個頭有了喉結,就連聲音也啞了些,不至于連開口說句話都得顧慮再三。
系統(tǒng)曾經和她說過只看脈象辯不出男女,可鄔辭云卻總還是擔心會有差錯,尤其是今日楚明夷派來的郎中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提了數次要為她再度診脈。
鄔辭云怕被他發(fā)現破綻,所以隨便尋了個借口把這個麻煩打發(fā)走了。
思及那位梁朝郎中,鄔辭云神色隱隱有些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