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典禮這一天,天朗氣清。
我穿著嶄新的博士服,看著鏡子里意氣風發的自己,心中百感交集。這身衣服,太重了,它承載著我逝去母親的期望,更承載著繼父二十五年如一日的血與汗。
繼父一大早就從老家趕到了學校。
當我在校門口的人潮中看到他時,我的鼻子瞬間就酸了。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橙色環衛工服,那是他最體面的一身衣服。
他的頭發更白了,背也更佝僂了,那雙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局促地提著一個布袋,里面是給我帶的土特產。
他站在一群穿著光鮮的家長中間,顯得那么格格不入,卻又那么醒目。
他看到我,渾濁的眼睛瞬間就亮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小默我兒子」他哽咽著,想上來抱我,又怕自己身上的灰塵弄臟了我的博士服。
我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沖上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爸!」我把頭埋在他單薄的肩膀上,「謝謝您!沒有您,就沒有我今天!」
「好孩子好孩子」繼父拍著我的背,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我的脖頸,「你媽在天上看著,該多高興啊」
周圍投來各種各樣的目光,有感動,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不解和輕視。
我毫不在意。這個男人,是我的英雄,是我生命里最偉大的豐碑。
典禮在大禮堂舉行,我扶著繼父,特意選了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
「爸,待會兒有一個家長代表發言的環節,」我對他說,「我跟學校推薦了您,您上去說幾句吧。」
繼父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不行不行!小默,我我一個掃大街的,大字不識幾個,上去說啥呀?那不是給你丟人嗎?」
「不丟人!」我握緊他的手,眼神無比堅定,「爸,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您更有資格站上那個發言臺!您就說說心里話,就行。」
在我的堅持下,繼父最終忐忑不安地點了點頭。
典禮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終于到了最激動人心的環節——撥穗正冠。
為我撥穗的,正是我的導師,劉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