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江城,寒風刺骨。
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急診科,卻是一片熱火朝天。救護車的警笛聲,家屬焦急的哭喊聲,醫生護士匆忙的腳步聲,交織成一曲生命的交響樂。
我叫林峰,是這里的副主任醫師。
剛剛結束一臺長達八個小時的連體嬰兒分離手術,我疲憊地走出手術室,摘下被汗水浸透的口罩,感覺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
這已經是我連續工作的第36個小時了。
「林哥,你真是神了!」助手小劉激動地跑過來,眼睛里閃著崇拜的光,「這臺手術難度這么高,全市都沒人敢接,硬是讓你給拿下來了!」
我擺擺手,聲音沙啞:「病人沒事就好。」
我在急診科干了十年,從一個懵懂的醫學生,成長為同事口中的「定海神針」。十年里,我見過太多生死,也創造過不少奇跡。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這背后是無數個不眠不休的夜晚,是犧牲了所有個人生活換來的。
妻子受不了我這種連軸轉的生活,三年前和我離了婚。如今的我,孑然一身,生活里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林醫生,您快去歇會兒吧,臉都白了。」護士小張遞來一杯溫水,滿眼心疼。
我剛想說沒事,對講機里又傳來了急促的呼叫:「搶救室,車禍傷員,多發性骨折伴內臟出血,血壓持續下降,請求支援!」
我嘆了口氣,將那杯還沒來得及喝的水放在桌上,重新戴上口罩,轉身就往搶救室跑。
這就是我的日常,一個戰場接著一個戰場,永不停歇。
搶救室里,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渾身是血,生命體征微弱。
「脾臟破裂,顱內出血,肋骨多處骨折」年輕的值班醫生小趙慌得滿頭大汗,語無倫次,「林哥,我我不知道該先處理哪個。」
我快速掃了一眼監護儀上的數據,果斷下達指令:「立刻建立雙通道靜脈輸液,備血,準備開腹探查!通知骨科和神外的主任過來會診!」
「可是現在是凌晨三點,兩位主任都休息了」
「那就叫醒!」我的聲音不容置疑,「這是人命,不是演習!」
在我的指揮下,整個急診團隊像一臺精密的機器,迅速運轉起來。
一場與死神的賽跑,再次拉開序幕。
手術從凌晨三點,一直做到了第二天早上八點。當年輕人終于脫離生命危險,被推出手術室時,所有人都累癱了,但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林,你這雙手,真是被上帝吻過啊。」骨科的老主任拍著我的肩膀,由衷地感嘆。
我笑了笑,沒說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手,因為長時間握手術刀,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上午十點,我終于能喘口氣。剛在值班室的椅子上坐下,手機就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是「爸」,我心里咯噔一下。父親知道我工作忙,如果不是天大的事,絕不會在這個時間打擾我。
「爸,怎么了?」
電話那頭,是父親帶著哭腔的、顫抖的聲音:「小峰!你媽你媽突然暈倒了!現在在市二院的急救室,醫生說說情況很不好!」
那一瞬間,我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