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在土路上顛簸前行。
車廂里的空氣有些微妙。
前排開車的李鐵和副駕駛的王柱,總忍不住從后視鏡里偷瞄。
后座上,陸向東脊背挺得筆直,目不斜視,像一尊雕塑。
他身旁的姜芷,正用舌尖抵著那顆奶糖,慢慢品味。
一絲若有似無的甜意,在她眉眼間化開。
王柱終于沒忍住,用胳膊肘頂了頂李鐵,低聲說。
“鐵子,咱們團長……在部隊也這么會疼人?”
他敢發誓,從未見過陸向東這副樣子。
活閻王的名頭在團里可不是白叫的。
別說給女同志剝糖,他看新兵都用眼角余光。
李鐵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眼神帶著警告。
“開車?!?/p>
再多嘴,回去就是三十公里負重越野,罪名是“加強單兵作戰能力”。
姜芷微微一笑,她偏頭,視線落在身邊的男人身上。
他依然正襟危坐,耳根卻不知何時,悄悄染上了一層薄紅。
呵,男人。
假正經。
吉普車一路向東,傍晚時分,駛入牛源縣城。
“團長,車得加水,咱們也得補充干糧?!崩铊F將車停在招待所門口。
陸向東點了下頭:“找地方吃飯?!?/p>
他的目光落在姜芷身上,帶著詢問。
奔波一天,她也累了。
四人走進縣城里唯一像樣的國營飯店,牌匾上是“紅旗飯店”四個大字。
飯店里人聲鼎沸,空氣里是汗、飯菜和煙草混合的渾濁氣味。
一個穿著白圍裙的女服務員走來,將一張油膩的菜單“啪”地拍在桌上。
“吃啥?只有豬肉白菜餃子,西紅柿雞蛋湯。要糧票。”
那態度,不像服務,倒像是施舍。
王柱兩眼卻亮了。
“餃子!豬肉白菜的!太好了!同志,給我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