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米蘭的第一個月,顧長虞帶著女兒逐漸安定了下來。
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如今也算熟悉了下來。
女兒融入新班級也結交了一些新的好朋友。
而此時溫暖的陽光正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灑在鋪滿設計草圖的工作臺上。
我揉了揉略顯疲憊的太陽穴,將剛完成的一套珠寶設計稿掃描上傳至平臺。
這段時間的記憶就像是時而靈光、時而接觸不良的舊電路,讓我無法勝任全職工作,但這種憑感覺和殘留技藝接單的兼職,反而讓我找到了一種久違的平靜。
出國前我給女兒改了姓,如今她很喜歡自己的新名字,顧念念,每天都要規范書寫上好幾遍給我看。
此時她也在旁邊的小書桌上安靜地畫畫,色彩明媚,一如她逐漸開朗起來的性格。
生活雖清貧,但也安穩。
我幾乎已經想不起a城那個奢華的牢籠,也想不起那個讓我心痛的名字。
歲月遺忘癥像一塊橡皮擦,溫柔又殘酷地抹去了她生命里大片的灰暗,尤其是關于“陸昭瑾”的一切,忘得最為徹底。
念念也乖巧地不再提起“叔叔”,仿佛那只是我們生命里一個早已翻篇的遙遠注腳。
只是讓我怎么也沒想到的是,因為一次意外的短暫記憶斷片和輕微頭暈前去醫院檢查時,竟在他鄉遇故知。
女兒陪著我候診時,一位穿著白大褂、氣質溫潤儒雅的亞洲醫生在我面前停下腳步,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虞虞?……顧長虞?是你嗎?”
顧長虞茫然地抬起頭,看著眼前英俊而陌生的面孔,眼神里全是疏離的困惑。
看著他工作牌上的名字,我稍微有些影響,來之前特地查過這家醫院的信息。
這個秦嶼貌似是國外頂尖醫療科研機構的專家,恰好在此進行短期學術交流。
可我怎么也想不起來,跟他有過什么交集。
哪怕他此刻強壓下激動,沒有冒進,只是溫和地引導,我也沒能想得起來。
“不記得我了?小時候住你家隔壁,總跟在你后面爬樹掏鳥窩,結果摔下來被你爺爺拎著耳朵罵的那個……秦嶼哥哥?”
直到他脫口而出的幾個關鍵詞讓我混沌的腦海里,終于浮現出一個模糊的、陽光明亮的童年院落,和一個總是笑嘻嘻的男孩身影。
“秦……嶼哥?”
我遲疑地、生澀地叫出了這個稱呼。
秦嶼看著顧長虞眼中褪去茫然,逐漸泛起的熟悉光彩,心中的巨石終于落地,笑意愈發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