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不怕被我克死嗎?”
蘇月蓉強顏歡笑,頂著漫天風雪朝家中走去,落寞的背影隱藏著無盡傷痛。
“我從來不信神鬼,更不信什么六親相克。”
李青云看她身子頓了下,追上去,“我應該謝謝娘子收留,不然我已經被送去鹽場了。”
千言萬語都不如堅定態度。
蘇月蓉如同寒冬臘月喝了壺熱酒,心里暖烘烘的,展顏一笑,“相公,注意腳下,外面冷,家里準備好了熱乎的飯菜。”
籬笆院收拾的干凈整潔,東西各有兩間木質偏房,磚石修建的三間北房,為了保暖,屋頂上鋪著厚厚的海草,窗紙被海風吹的啪啪作響。
李青云關上房門,屋里黑漆漆的,突然的光源轉換,讓他眼前一片模糊,半刻鐘后才恢復了正常。
燭火搖曳,掉了漆的木桌,崩了口的瓷碗,房梁上還有幾條熏成褐色的魚干。
“相公,請坐。”
蘇月蓉從鍋里端出兩條巴掌大的蒸魚,兩碗糙米粥,一碟海菜,一碗濁酒,“家里食物有限,相公不要嫌棄,飲了這碗濁酒,月蓉就是你的妻子了。”
“娘子,我李青云以后會好好待你的。”
李青云也表了態,雙手端碗一飲而盡,溫熱的濁酒驅散了體內寒意,給蘇月蓉夾了一塊魚肉,“娘子先吃。”
“相公吃吧,奴家飯量小,有碗海菜粥就夠了。”
剛端起碗的蘇月蓉連忙起身躲開,冬季獲取食物困難,吃完這頓迎夫宴,家里的肉食就剩下房梁的魚干了。
李青云有傷在身,不把身子養好,出了閃失,村里人又要在背地里說三道四了。
假若兩任丈夫接連橫死,陳大海將此事上報官府,就輪到她去鹽場當苦奴,礦場當廚妓了。
“這怎么行?”
李青云眉頭微皺,心疼道:“天這么冷,你不多吃點身子會垮的。”
蘇月蓉感動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他的言行舉止不似粗俗暴躁的兵痞,還知道關心自己。
可惜身患眼疾。
當然,若非殘兵,也輪不到自己。
李青云看她面色青紅不定,以為她為生活發愁,“娘子,家里以后有我,你不用擔心吃的。”
話音落下,蘇月蓉又面露憂色。
李青云面色一僵,以目前的身體情況,的確不能讓她衣食無憂。
“我是靜戎軍斥候,多吃蔬菜和牡蠣,眼疾就能恢復。白天視線正常,弓馬騎射都不在話下。”
蘇月蓉心中大喜,定了定神,“正因如此,相公才把身子養好,想辦法把我兩位妹妹買回來。”
李青云愕然道:“你爹娘為何如此狠心?”
“家父是當朝監察御史,因彈劾龍圖閣大學士常玉道之子強搶民女,殘害百姓等惡行,反遭誣告。蘇家男丁皆被砍頭問罪,女眷流放,我娘親擔心受辱,撞石而亡。”
蘇月蓉美眸懸淚,“兩位妹妹上月剛過婚配年齡,如今就關在吉安縣女囚營,也不知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