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相府的秋殤恍然未覺,睡到日上三竿后,才施施然起身,穿了墨綠色的里衣,捧著手爐任人伺候梳洗。沈欒為著使臣之事忙的不可開交,禮部將貢品清點了一遍又一遍,一一登記在冊后還有制訂回禮規格,這些都要他一一過目。
然而就是這樣,他還是看見了秋殤冷冽妖冶的臉,在皇宮外宮一閃而過。
皇子殺人這事本來可大可小,可如果這人是外邦使節的侍從,那可就另說了。
被人發現的時候,漢南王秋殤縮在假山角落里瑟瑟發抖,衣衫不整的裸露出了大片肌膚,腳踝上系得紅繩硬生生的讓人看出了幾分曖昧,腳底旁是瞪大雙眼的西域人,藍眼睛,卷頭發,估計是臨死前都不知自己如何死的。
但沈欒知道,那是被勒死的,沒有反抗沒有預料到的,勒死。
皇帝聞言匆匆趕到,天子不言,自是無人敢吱聲。沈欒看著皇帝對著小皇子好言相勸,想來是要偏袒了。他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忽然看見了小皇子手里的長鞭,染了鮮紅的血。
“陛下龍體,臣來送殿下回宮罷。”皇帝看著沈欒的模樣,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于是那墨綠色的一團被人攙起送到了轎子上,狐毛大氅把人蓋的只剩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頭。
皇子跋扈,年紀不大,但身量卻細長,比沈欒要高上一頭。沈欒攙扶起來竟然分外的吃力。
“殿下,今夜可是遇到了危險的事?”秋殤正閉著眼回味,聽此言還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不是顯而易見?”
沈欒沒再追問,這人是個天生的演戲高手,即使一切都是那么粗糙,卻還是惹人愛憐。
金喬宮暖烘烘的,一推門就是熱浪撲鼻,秋殤舒服的喟嘆一聲,心安理得的接受著女婢的服侍,沐浴更衣,出來后見沈欒還在,才起了興致與他說話:“丞相還有何事?”
沈欒咬了咬后槽牙,感受著眼前之人身上的異香,忽然就知道了這人的身份,是五年前那個,讓異香者發狂的罪魁禍首。
他向來對這個秘密守口如瓶,沒人知道他也是受害者之一,那幾日,他對那個香毫無抵抗力,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讓自己不那么痛苦,以至于讓他有些懼怕眼前這個人。
“無事,殿下在江南這今年過得可好?”
女婢擦拭著秋殤白嫩的腳底,然后被踢了踢臉,示意退下。
“衣食無憂,怎的不好?”
沈欒吐了口濁氣出來:“如此甚好,陛下還在等臣,下官先行告退。”
秋殤撅了噘嘴,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子,揚了揚頭以示知曉,可那天真爛漫都是假象,等人走后,那雙漂亮的眸子就像淬了毒,空洞的盯著秋殤離開的背影,這人身上可真是香的很。
當年就這這么一股香,引得他神魂顛倒自控不能,從第一次碰到沈欒,他就認出來了這股香,可沈欒不知情,他也不打算開口說。
一個被嬌生慣養的皇子,想要什么都是理所當然的,他舔了舔唇,揚了個勢在必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