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泊人親自在這里,送的還是粉玫瑰,傻子都能看出來他什么意思。可他不知道明慧跟顧正的關系嗎?媒體說,明慧是顧正大學時期開始交往的女朋友。
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么,這樣又算什么?叔侄搶奪同一個女子,除了給娛記和茶余飯后的好事之人增添一筆談資,她看不出誰是真正的贏家。
她冷淡地給顧野泊鞠了一躬:“顧叔叔好。”
顧野泊的視線原本一直在明慧處,根本沒管站在她身邊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鞠躬嚇了一跳。
他看了眼松寥,有點眼熟,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從前寄居在顧正家的那個小女孩。
這種標準的鞠躬,他們顧家的人都知道,只是不常用。是民國元年頒布的禮制,叫做三鞠躬,是當時最正式的禮節,顧名思義,就是連續三次彎腰致意,每次九十度,在表達對長輩以及上級的尊重時適用。
這么一本正經的叫他叔叔,還給他鞠躬,分明是在明慧面前,提醒他的輩分。幸好還知道分寸,只鞠了一次。如果真的行三次大禮,他很難不產生一種老太爺的感覺。
鬼丫頭!跟顧正一個德性!
他淡淡應了一聲:“哦,你是松寥。”
明慧真沒想到,顧野泊今晚會來。她覺得窘迫,看到松寥給他鞠躬,又覺得莫名好笑。不看顧野泊,也知道他臉色鐵青。
顧野泊說完,目光又回到明慧處,像看一塊透明的水晶,旁若無人地說:“我送你回去?”
明慧站在原地,覺得無處遁形,真想找條地縫鉆下去。松寥是何等聰明,而他顯然自負地把松寥當成了沒長大的小丫頭。他的語氣很難不暴露出他們之間的關系。松寥絕對能想到,他不止一次地送過她回家,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原本她還為顧正沒來,心情不好,現在反而慶幸,站在她身邊的人不是顧正,而是松寥。
她微低著頭,局促地把海藻般的頭發別在耳后,看著地上自己一團模糊的影子:“我們自己回去。”
“那好,”顧野泊的眼神,仿佛在她明艷照人的面頰上撫了一道。他負著手,盯著這格外有趣的獵物,意氣風發地倒行了兩步,道了聲“再見”,這才轉身離開。
明慧一只手抱著松寥帶來的花,另一半懷里躺著顧野泊送來的粉玫瑰,陷在花叢里,人比花嬌,神色卻像站在一堆荊棘上,絲毫沒有被祝賀的喜悅。
松寥立在原地,靜靜看著顧野泊上車。
他的背影十分優雅,就連影子都有種志得意滿的味道。
顧伯伯去世時,齊珍阿姨沒有管理公司的能力和經驗,顧正當時還在讀高中,兩人都不具備主持公司的條件。股東們只能在顧野泊和顧明君之間選,最后,是顧野泊勝出。
他王一般的氣質,是從顧伯伯葬禮的那天,開始顯現的。
等司機拉開車門,顧野泊坐穩,松寥又朝他鞠了一躬,恭恭敬敬說了聲:“顧叔叔再見。”
顧野泊臉色奇差,卻風度翩翩地點了點頭。下一秒,車窗闔上了,徐徐消失在海市的燈火中。
他走后,松寥吞下一句話,改問:“他在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