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郁悶地搓手頓足,“他干嘛不說出來呢,能出席琉璃宴的郎君女郎,無一不是出自名門望族,他說出來,我們各家也好一起想辦法啊?”
裴幼薇眼底起了笑意,似在揶揄王嘉的天真,“家族大事,你們說了算嗎?做的了主嗎?能各掏腰包,捐點錢財,都已經算是盡力了。”
畢竟,王桓只是嘴上把他們叫賤民,這些大族的掌權者,那才是真的視眾生為螻蟻。
她沒有說透,王嘉卻聽明白了,思忖了片刻,他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至少,我們這一代人不是這么想的。”
裴幼薇不置可否,“人都是會變的。”
世事如煙,人心易變,那些蒼老腐朽,抱著祖宗家法不肯撒手的老頭兒,又怎知沒有嫉惡如仇,義薄云天過?
王嘉更不樂意了,“三嫂你別老說喪氣話,你瞧長兄,他即使掌了權柄,不還是能堅守本心,隨性而行嗎?”
裴幼薇的目光越過王嘉,停在了那扇緊閉的門扉上。
百年士族精心打磨出來的繼承人,外在完美無瑕,無一處可指摘,裴幼薇卻總覺著他的內心似乎壓抑著什么東西,可怖而危險。
蕭鸞喝到第三盞茶的時候,憐花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美人兒不如隨本王回帝都,本王是不是要比這大冰碴子好相處多了?”蕭鸞搖著手里的折扇,沖憐花眨了眨眼睛。
憐花臉上一紅,連忙垂了頭,在王桓寫完的信上蓋好鮮紅的私印。
“忙完了,那聊兩句?”
蕭鸞見王桓擱了筆,拽過一把太師椅,一屁股坐到了王桓對面。
“有話快說。”
酒還未醒,他的聲音透著沙啞,眼尾拖著一抹灼灼的酡紅。
蕭鸞沉默了一瞬,鄭重其事地開口,“多謝。”
王桓低頭喝茶,有意錯過了他的視線,“有甚好謝?”
“不愿意聽就算了。”
蕭鸞懶洋洋地往后一挺,“好些女郎都被你氣哭了,用不用本王幫你解釋兩句?名聲這個東西,是沒什么用處,但是離了它罷,還真不行。”
“不必。”
王桓惜字如金,懶怠同蕭鸞多說一句話。
“你這個人,可真是”蕭鸞嘖嘖了一聲。
一旁的憐花封好信,將信封呈給蕭鸞。
“這是什么?”蕭鸞心下好奇,正要拆開,卻被王桓阻止了。
“不是給你看的。”
王桓低聲道,“來的正好,省得麻煩了。”
“到底是什么東西?”
蕭鸞驚呼一聲,立刻變了臉色,“好你個王桓,一定是寫了一堆辱罵本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