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雨（第1頁）

夏日的天，孩兒的臉。

白晝還是晴空萬里，入了夜，卻毫無預(yù)兆地潑下瓢潑大雨。

豆大的雨點砸在茅草屋頂上，噼啪作響，聲勢駭人。

很快，幾處年久失修的薄弱地方便開始滲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屋內(nèi)泥地上，暈開深色的水漬。

裴硯之淺眠，立刻被驚醒。

他于黑暗中坐起，借著閃電劃破夜幕的瞬間亮光，看清了屋內(nèi)的情形。

只見高小風(fēng)早已起身，正踮著腳，悄無聲息地在屋里忙碌著。

她熟練地將木盆、陶罐甚至豁口的碗擺放在漏雨的下方，接住那一道道水線。

她動作極輕，生怕吵醒他，單薄的夏衣被偶爾飄進來的雨水打shi，貼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肩胛骨輪廓。

又一道閃電亮起，映出她專注而平靜的側(cè)臉，仿佛這不是什么麻煩，只是每日必做的尋常家務(wù)。

裴硯之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一種極其陌生的情緒悄然滋生——他居于高位，習(xí)慣了被人伺候，卻從未有人如此自然、如此不求回報地，在深夜為他遮風(fēng)擋雨，甚至怕驚擾他的睡眠。

“漏得厲害么？”他開口，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有些低沉。

小風(fēng)嚇了一跳，猛地回頭，見是他，有些懊惱：“還是吵醒你了？沒事兒，就幾個老地方，接一下就好。

你快睡吧，你傷剛好利索，別著涼了。

”她說著，又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他蓋著的薄被，確認(rèn)是干的，才松了口氣。

“無妨。

”裴硯之掀被起身。

他無法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看著她一人忙碌。

“哎你別起來！”小風(fēng)急了，伸手想攔他，指尖碰到他微涼的中衣，又像被燙到一樣縮回去，臉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地上涼，水汽重，你……”“指給我看，哪幾處最嚴(yán)重？”裴硯之打斷她，語氣是不容置疑的沉穩(wěn)。

他站在她身側(cè)，身形比她高大許多，帶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小風(fēng)拗不過他，只好指了幾處水流如注的地方：“就、就那兒，還有墻角那兒……”裴硯之目光掃過，迅速判斷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