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平靜時光。
小風的字已勉強能看出間架結構,算數(shù)也愈發(fā)熟練,去鎮(zhèn)上賣東西時,眼神里多了幾分篤定,再沒人能輕易糊弄她。
她甚至用多賣的幾文錢,給裴硯之買了一刀稍好點的毛邊紙,雖然依舊粗糙,但比那黃草紙已好了太多。
裴硯之收下了,沒說什么,只是次日教她時,講解得更為細致了些。
他編織的密信依舊每日悄然嵌入小風的貨物中,如同石沉大海,尚無回音。
但他并不急躁,多年的權謀生涯早已教會他耐心的重要性。
這日晌午后,小風正在院中那棵黃葛蘭樹下分揀草藥,準備曬干了備用。
裴硯之坐在一旁,手里雖拿著書,目光卻落在她專注的側臉上。
陽光透過枝葉縫隙,在她鼻尖跳躍。
大黃趴在她腳邊,懶洋洋地打著盹。
忽然,村口方向傳來一陣搖鈴聲,伴隨著拖長了調子的吆喝:“針頭線腦——胭脂水粉——收山貨皮毛嘞——”是走村串鄉(xiāng)的貨郎來了。
小風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
貨郎的擔子里總有各種稀奇玩意兒,是村里女眷和孩子們的小小期盼。
裴硯之卻幾不可察地蹙起了眉。
這種流動的外鄉(xiāng)人,往往是消息和危險的載體。
不一會兒,一個戴著斗笠、肩挑貨擔的中年男人就晃悠到了小風家院外。
他放下?lián)樱煤菇聿亮税涯槪χ钤挘骸靶」媚铮梢纯葱碌降慕z線?顏色鮮亮著呢!或者有什么山貨要賣?”小風放下草藥,拍拍手走過去,好奇地看向貨擔:“我看看絲線。
”她想著或許可以買點紅色的,給阿婆繡個抹額。
貨郎熱情地展示著。
小風挑揀著絲線,順口問道:“最近鎮(zhèn)上可有什么新鮮事?”貨郎一邊忙活一邊笑道:“新鮮事倒不多。
不過前陣子聽說啊,北邊官道上不太平,有大隊人馬廝殺,死了不少人呢!官府查了許久,好像是在找一個什么貴人……唉,這世道。
”他像是隨口閑聊,目光卻似有若無地掃過院子,掃過坐在樹下的裴硯之。
裴硯之握著書卷的手指微微一緊,面色卻沉靜如水,仿佛全然沉浸在書中,對貨郎的話毫無反應。
小風的心卻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