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不知多久后,我還是醒了。
醒來時天光微亮,沈聽就趴在我的床邊。
她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鎖,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
這是十年來,我們第一次如此靠近。
她考上大學后,就和我斷絕了所有關系,每逢寒暑假,寧愿在外面打工租房,也再沒回過那個家。
我貪婪地看著她的臉,想把她這十年的樣子,一點一點都刻進腦子里。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想去摸摸她的頭,就像她小時候那樣。
我老了,皮膚干枯、粗糙,布滿老年斑。
可她還這么年輕,生命才剛剛開始。
我這棵快要爛進泥土里的老樹,怎么就養出了這么一塊美玉。
我的心里又酸又驕傲,一時分不清是難過還是自豪。
就在這時,她的睫毛顫了顫,醒了過來。
四目相對,她看見我正直直地看著她,眼神里閃過一絲尷尬,隨即清了清嗓子,恢復了那副冷淡的樣子。
“沈先生,你一直看著我干什么?”
我窘迫地笑了笑,收回手,“就是想看看。”
心里有點說不出的難過,果然那聲“爸”,就是在做夢。
我問她:“你怎么還在這里?”
她又不高興了,諷刺道:“怎么?醒來看到的不是你的干女兒,你很失望?”
“不是的,”我連忙解釋,“我是怕耽誤你工作。”
她這才別扭地把頭轉向一邊,“不用你擔心,工作室那邊,我都安排好了。”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趙佳推著醫療車走了進來。
她狠狠地瞪了沈聽一眼,沒好氣地說:“會不會好好說話?”
“我怎么對他說話,要你管!”沈聽不服氣地回嗆,“一個外人在這里指手畫腳,管得真寬!”
趙佳也上了火,用力地把藥物托盤放在我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