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帶著河水的濕氣,霍驍拖著行李箱,獨自一人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身后,小李和同事的警車早已經遠去,周圍只剩下城市徹夜不眠的燈火,每一盞都照不進他的心里。他走了很久,直到身上的濕衣服變得又冷又硬,腹部的傷口也開始隱隱作痛。
他需要找個地方落腳。
街角有一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快捷酒店,霍驍拖著箱子走了進去。
“你好,開一間房。”他把身份證遞給前臺。
前臺的年輕女孩接過身份證,在電腦上操作了一番,然后抬頭看他:“先生,請付一下押金和房費,一共三百六十元。”
霍驍從口袋里拿出錢包,抽出一張銀行卡。這是他身上唯一的卡,工資卡,每個月發了工資,他都會原封不動地交給林淼,自己只留一點現金備用。這次走得匆忙,錢包里的現金所剩無幾。
他把卡遞過去。
幾秒后,前臺把卡退了回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的歉意:“不好意思先生,您這張卡余額不足。”
余額不足。
這四個字砸在霍驍的耳朵里,讓他有片刻的失神。他為那個家付出了所有,到頭來,他連在外面住一晚的錢都拿不出來。一股難言的屈辱感涌上心頭,混雜著傷口的疼痛,讓他幾乎站不穩。
“先生?先生您還好嗎?”前臺的聲音透著一絲擔憂。
“沒事。”霍驍收回卡,拿起身份證,默默地轉身,拖著那個輕飄飄的行李箱走出了酒店。
他坐在酒店門口的臺階上,看著車來車往的街道。他無處可去。這個他生活了這么多年的城市,除了那個已經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竟然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拿出手機,通訊錄里滿滿當當的名字,可他翻了很久,都不知道該打給誰。最終,他的手指停在了“大隊長”三個字上。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大隊長粗獷的嗓門傳了過來:“霍驍?這么晚了什么事?你的傷怎么樣了?”
“隊長,我……”霍驍的喉嚨發干,后面的話堵在了嘴邊。
“你怎么了?說話!是不是傷口出問題了?”大隊長的聲音立刻緊張起來。
“不是,我……我沒地方去。”霍驍終于把話說出了口,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疲憊和沙啞。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接著是大隊長的一聲怒罵:“你他媽的!你沒地方去不早說!你在哪?把位置發給我,站那別動!”
半個小時后,一輛破舊的越野車一個急剎車停在了霍驍面前。車門打開,大隊長從駕駛座上跳了下來,快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還拖著個箱子,你跟嫂子吵架了?被趕出來了?”
霍驍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
大隊長看他這副模樣,嘆了口氣,沒再多問。他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和一沓現金,不由分說地塞進霍驍手里。
“這是局里單身宿舍的鑰匙,三棟402,你先去那住著。這些錢你拿著,算我預支給你的半個月工資,趕緊找個地方吃點熱的,再把這身濕衣服換了!”
霍驍拿著手里的鑰匙和錢,一股暖流從心底升起,沖散了些許深夜的寒意。
“隊長,我……”
“行了,別他媽婆婆媽媽的,大老爺們一個,有事就說,憋著算什么本事!”大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趕緊去,明天銷了假就給我滾回來上班,局里一堆事呢。”
“好。”霍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