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更衣室里近乎越界的挑釁之后,季馳就感覺自已他爹的全方位不對勁了。
沈硯那雙驟然冷厲的眼睛,和他蒼白皮膚下隱隱透出的力量感,非但沒有讓他惱怒,反而像一根細小的鉤子,在他心里最癢的地方反復刮撓,留下一種難以言喻的躁動。
他開始頻繁地走神。
上課時,目光會不受控制地飄到斜前方那個清瘦的背影上。看沈硯低頭寫字時,頸后那一小段白皙脆弱的弧度;看他因為思考而微微蹙起的眉心;看他偶爾抬手推一下眼鏡,手指修長而干凈。
爹的,以前怎么沒發現,這書呆子……長得還真他爹的順眼。
最近,這種念頭冒出來的頻率越來越高,高到季馳無法再單純地用“看不順眼”來欺騙自已。
他躺在自已臥室寬敞的大床上,盯著天花板的吊燈,破天荒地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我喜歡沈硯?”他低聲自問,然后被自已的直白嚇了一跳。但奇怪的是,除了最初的那點別扭,他竟然沒覺得有多惡心或者無法接受。
他回想了一下自已過去十幾年的人生,好像確實沒對哪個女生特別上心過,兄弟哥們倒是有一堆。所以……喜歡男的?
“騸……”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里。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是季馳,他想喜歡誰就喜歡誰,天王老子也管不著。至于別人怎么看?呵,誰敢放個屁試試?
這個認知像一道豁口,讓他心里那些混亂的、躁動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傾瀉的方向。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一切反而變得簡單起來——對,鄭輝他們說的沒錯,他季馳就是看上沈硯了。如何呢,那又怎?他喜歡的是沈硯這個人,又不是沈硯的性別。性別什么的都無所謂,那不重要。
而且,這種“看上”的感覺,在他見不到沈硯的時侯,會變本加厲。
晚上放學回家,還有周末兩天待在家里,他居然會有點……惦記那個平時恨不得一天揍八百遍的人。會想那家伙在干嘛?是不是又在家悶頭讓題?那副認真的死樣子……嘖。
他靳大少爺橫行霸道這么多年,看上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管他是男是女,合他胃口就行!
但隨即,沈硯那句嫌棄的話又回響在耳邊:“我是直男…………你讓我感到惡心?!?/p>
像一盆冷水,澆得他心頭火起,卻又夾雜著一絲陌生的、酸澀的刺痛感。
惡心?老子哪里讓你惡心了?!
不就是以前欺負了你幾下嗎?你至于這么抗拒嗎?
他拒絕承認那是傷心,只覺得是一種被冒犯的憤怒和不甘。
但這種“不甘”很快被另一種更強大的念頭覆蓋:他看上的人,就必須得到。欄桿是鐵的都能掰彎,何況是個嘴上說“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