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樓道里,層疊的腳步聲由近至遠傳來,因此久川埴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要讓琴酒知道他把好不容易策劃出的任務時機白白浪費,肯定沒有好下場。
更重要的是,塞德還在等他。
塞德
3
“那么,你們已經發現了。”
心照不宣地,久川埴很平常地提起這件事,也是降谷零今天之所以出現在醫院的原因。公安在塞德的腦部ct照片中發現組織的莫大秘密,其背后隱含的殘酷事實,讓每個見過它的警官都不寒而栗。
“那個東西……”降谷零危險地瞇起眼睛,“組織隱瞞它的意圖,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
久川埴抿了抿唇,只說,“那你們就更應該意識到,讓塞德回到組織,才是對雙方都好。”
波本的表情明顯一愣,他遲疑一秒,隨即聽懂他的言下之意:“塞德是……”
“她是我父親執刀的第六例腦皮層植入案例。”
久川埴說。他注意到波本的表情有一瞬變得極為嚴肅起來,在他沉沉的目光中,久川埴不禁吞咽一下,繼續道:
“前五次實驗都失敗了,塞德是第一個活著下來的改造對象,但也留下不可逆的隱患……這意味著,只要組織有一天想讓她閉嘴,他們隨時、隨地都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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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發生的時候,以久川埴的年齡甚至分不清手術鉗和剪刀。
有一次莉莉和他拿人偶的素體上玩手術游戲,天真而殘忍地將娃娃半個腦殼都拆了下來,被發現此事的青田誠一郎好好批了一通。
如今想來,那大約也有潛移默化的影響,彼時的青田誠一郎正致力于“通過人腦醫療器械植入治愈神經類疾病”的可能性研究,在醫療學術領域正是風靡。
然而,不久后,男人的生活便因此經歷了劇變。不僅受外人蠱惑答應幫助某惡性組織進行人體實驗性質的手術,更是因此而與妻子相離,很有一段時間喜怒無常。彼時的久川埴也不得不離開父親身邊,直到數年后才被準許團聚,如今想來,大約就是“腦手術”的實驗初見成效的時候——而久川埴也就是那時見到塞德的。
她是個安靜的、瘦弱的女孩。比莉莉大的年紀,體格卻要瘦小許多。頭發都被剃光,頭頂一圈圈纏著術后愈合用的繃帶,渾身裹在明顯過大的手術服里,從床上愣愣看向他。
久川埴最初很不歡迎她,因為——
“為什么她會在我的房間里。”男孩被長久的訓練營生活打磨得遲鈍又鋒利,疏離地質問自己的父親。
老父親的表情明顯有些傷心,大手將許久未見的孩子摟進懷里。
“不是這樣,小埴。原諒父親,她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