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沉重如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圣上金口玉言,金殿賜婚,豈是兒戲?”
“圣旨已下,昭告天下,你與二皇子在行宮廂房內,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那等那等丑事,多少雙眼睛看著,鐵證如山,圣上沒有當場賜你一丈白綾,已是天恩浩蕩,是看在傅家幾代忠烈、看在你父親我還有蕭督主的面子上,格外開恩。”
“雖然是當個侍妾明雪,這就是你的命,你就安分認命吧。”最后三個字,他說得異常沉重,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無力。
“認命?呵呵認命”傅明雪癱坐在冰冷的地上,眼神空洞絕望,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氣的木偶,口中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字,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傅莽看到傅明雪這副樣子心中又有些不忍。
畢竟是寵愛了這么多年的女兒他雖然有些自私自利唯利是圖可心中還是有些許親情在的。
他閉了閉眼睛,“明雪,人要往前看,雖然當侍妾說出去不好聽但至少你也是嫁給了二皇子只要以后你抓住二皇子的心,奪得二皇子的寵愛以后還是可以被立為側妃甚至成為王妃的。”
他也只能這樣安慰傅明雪了。
傅明雪聽著這樣的話只想笑。
奪得二皇子的寵愛?
她想起在廂房內,二皇子對她所做的一切。
那樣一個唯利是圖一點擔當都沒有的男人怎么配成為她的丈夫?
一想到她后半輩子要和這樣一個毫無責任的男人在一起,傅明雪的心里就涌起了深深的絕望。
突然,她猛地抬起頭,那空洞的眼神瞬間被無邊的怨毒和仇恨填滿,如同淬了劇毒的箭,死死地看向一旁始終冷眼旁觀,神色疏離的傅流螢。
那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挫骨揚灰。
傅流螢靜靜地站在廊下,清晨微涼的陽光穿過庭院里的枝葉,斑駁地落在她淡青色的素雅衣裙上,勾勒出她清瘦卻挺直的脊背。
她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層無形的寒冰之中,清冷而疏離。
對上傅明雪那如同毒蛇般怨毒的目光,她眼中沒有絲毫波瀾,沒有得意,沒有憐憫,只有一片深不見底,望不到盡頭的寒潭。
“明雪啊。”傅莽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傅明雪,心頭那點被怒火燒盡的父女情似乎又冒出了一絲火星,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憐憫,“你雖非我親生骨肉,可自打抱你進這將軍府的門,為父何曾虧待過你?錦衣玉食,教養栽培,哪一樣不是比照嫡女的份例?這十幾年,為父是真心實意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的!”
他彎下腰,伸出寬厚但帶著薄繭的手掌,想將傅明雪從冰冷的地上扶起。
傅明雪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隨即順從地借著他的力道站了起來,頭卻垂得更低,散亂的發絲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蒼白失血的下頜。
“只是這次”傅莽重重嘆了口氣,語氣沉重,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圣上金口玉言,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賜婚,鐵證如山,君無戲言,為父就算豁出這張老臉不要,拼著觸怒天顏的風險去求情,又能如何?難道還能讓九五之尊收回成命,承認自己有失考量嗎?那不僅救不了你,只會把整個傅家都拖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十幾年所謂的“真心”,所謂的“嫡女份例”,不過是給外人看的體面,是安撫她這個“功臣遺孤”的工具!
一旦觸碰到將軍府的根本利益,一旦會危及傅莽在朝堂的地位和他傅家的百年“清譽”,她傅明雪,這個沒有血緣的“女兒”,立刻就成了可以毫不猶豫拋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