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陰沉得像是要塌下來。
金鑾殿內,死寂無聲。龍椅上的楚國皇帝項宏,臉色比窗外的天色還要難看。他手中的奏報,來自八百里加急的軍情驛站,那張薄薄的宣紙,此刻卻重若千斤。
殿下的文武百官,鴉雀無聲,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每個人都低著頭,假裝在研究自己腳下的金磚花紋,實則用眼角的余光互相窺探,交換著恐懼。
“鎮國關……陷落了?”皇帝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項勇……我兒項勇呢?”
無人應答。
站在武將之首的兵部尚書,威國公,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往前挪了一步,躬身道:“陛下,軍報上說……三殿下率部突圍,目前……目前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皇帝猛地將奏報砸在地上,那紙片輕飄飄地落下,卻像一塊巨石砸在每個人的心頭。“好一個下落不明!他是不是也跟那些潰兵一樣,尿了褲子跑了!”
威國公的頭埋得更低了。“陛下息怒,魔族狼皇親臨,非戰之罪……”
“非戰之罪?”一個尖銳的聲音從文臣隊列中傳出,御史大夫張承站了出來,他素來與威國公不和。“威國公此言差矣!當初是誰力保三殿下,言其有萬夫不當之勇,可當鎮國大任?如今城破人亡,一句非戰之罪就想撇清干系?”
威國公臉色漲紅,猛地回頭:“張大人!你這是血口噴人!三殿下乃是皇子,他去鎮國關是為國分憂,你這是在質疑陛下的決定嗎?”
“我可不敢質疑陛下。”張承冷笑一聲,“我只知道,數十萬大軍,號稱固若金湯的雄關,一夕之間化為烏有!我楚國百年基業,危在旦夕!總要有人為此負責!”
“負責?怎么負責?讓你張大人的筆桿子去擋魔族的鐵蹄嗎?”
“總好過你威國公麾下的將軍們臨陣脫逃!”
“你!”
眼看兩人就要在朝堂上撕咬起來,皇帝項宏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只是癱坐在龍椅上,腦子里嗡嗡作響,全是“鎮國關完了”這五個字。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魔族鐵騎一旦入關,京城便如同一座不設防的庭院,任人踐踏。
“夠了!”皇帝用盡全身力氣,吼了一聲。
爭吵聲戛然而止。
“都給朕想辦法!魔族……魔族打過來,該怎么辦!”
殿內又一次陷入死寂。
辦法?能有什么辦法?京城的禁軍加起來不過十萬,能戰之兵不足五萬,拿什么去跟摧毀了鎮國關的魔族大軍斗?
“陛……陛下,”一個顫巍巍的聲音響起,是戶部尚書,“國庫……國庫空虛,已無多余軍餉可調撥……”
“陛下,”工部尚書也硬著頭皮開口,“京城城墻……年久失修,多處有坍塌之險,短時間內難以……”
一個個壞消息,像是一記記重錘,敲在皇帝本已脆弱不堪的神經上。
他環顧四周,看到的卻是一張張惶恐、推諉、絕望的臉。這就是他的股肱之臣,這就是他的萬里江山。
與此同時,鳳儀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