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在臨時鋪就的金屬板路上顛簸前行,車廂內死一般沉寂。
蘇瑤兒的哭聲早已停止,她蜷縮在角落,抱著膝蓋,時不時偷偷地瞥向另一邊。
葉云靠著冰冷的車壁,閉著雙眼,胸膛幾乎沒有起伏。那件染滿血污和灰塵的作戰服下,身體像一尊即將崩塌的石像。他的左臂無力地垂著,黑色的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若隱若現,像一條蟄伏的毒蛇。
陸雪櫻坐在他對面,剛剛恢復的身體依舊虛弱,但她挺直了背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葉云身上。每當車輛劇烈晃動,葉云的身體隨之搖擺時,她的手指都會下意識地收緊。
“報告,已抵達一號臨時據點。”通訊器里傳來孫遠的聲音。
車門打開,刺眼的光線和嘈雜的人聲涌了進來。
列隊肅立,迎接他們的領袖。
葉云的眼皮動了動,似乎想站起來。他用右手撐住車壁,試圖調動全身的力氣。
“葉哥!”一名離得最近的兄弟伸手去扶。
葉云擺了擺手,拒絕了幫助。
他的一條腿邁出了車廂,踏在堅實的地面上。
然后是另一條腿。
他站穩了。
就在所有人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下達命令時,他的身體猛地一僵,然后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葉云!”
“葉哥!”
一片驚呼。
孫遠一個箭步沖上前,在葉云的頭撞上地面之前,堪堪將他抱住。入手的感覺讓他心頭一沉,滾燙,像一塊烙鐵。
“醫療!快!”孫遠大吼。
臨時據點的醫務室里,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葉云躺在簡陋的床上,陷入了深度昏迷。他身上的衣服好服已經被剪開,露出的軀體上,那不詳的黑色紋路觸目驚心。它們從左臂開始,已經蔓延過整個肩膀,攀上了他的脖頸,甚至有幾縷細線已經觸及了他的臉頰。
“體溫412度,心跳極度微弱,血壓……儀器測不出來!”一名年輕的醫療兵滿頭大汗,手里的儀器發出徒勞的蜂鳴,“他的生命體征在被一種未知的東西吞噬!我們……我們沒辦法!”
孫遠站在床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看著葉云胸口那塊貼身佩戴的玉佩,它正散發著微弱的溫潤光芒,但這光芒在那些黑線的侵蝕下,顯得如此無力,如同風中殘燭。
“他救了我們所有人。”孫遠的聲音沙啞,“現在他倒下了,我們卻什么都做不了?”
“這不是常規的傷勢,孫總。”醫療兵幾乎要哭出來,“這是……這是我們無法理解的領域。就像詛咒。”
詛咒。
這個詞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凝固了。
“都出去。”一個清冷但堅定的女聲響起。
所有人轉過頭,看見了陸雪櫻。她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她站得很穩。她端著一盆清水,手里拿著干凈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