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云在陸雪櫻的攙扶下,已經轉身朝外走去。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葉先生!”杜妍妍追了上來,她站在他身后,嘴唇翕動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你的傷……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葉云沒有回頭,只是腳步頓了一下,便繼續向外走去。
陸雪櫻扶著他,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為了區區一個杜家,把自己搞成這樣。下次是不是要把命也搭進去?”
葉云的呼吸有些粗重,左臂的刺痛一陣陣襲來,他靠在陸雪櫻身上,低聲道:“那怨念……不一般。正好,拿他幾味藥,壓一壓這東西。”
他抬起左臂,看著上面蔓延的黑色紋路,那不是邪氣,而是比邪氣更霸道、更恐怖的東西。
兩人走到別墅門口,杜鴻波正好捧著三個精致的錦盒,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葉大師!藥……藥拿來了!”
陸雪櫻頭也不回地接過錦盒,打開快速掃了一眼,確認無誤后,便扶著葉云上了停在院子里的車。
車子發動,緩緩駛離。
杜妍妍站在門口,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尾,心里空落落的。
車內,陸雪櫻一邊開車,一邊從后視鏡里打量著閉目調息的葉云。他那張總是淡然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疲憊和痛苦。她看著他虛弱的背影,一種復雜的情緒在心頭翻滾。有心疼,有惱怒,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
這個男人,總是在做這種不要命的交易。
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安寧。
可他自己的安寧,又該去哪里找?
九江,陰沉的像要滴下水來。
廢棄鋼鐵廠的地下,空氣里滿是鐵銹與腐土混合的腥氣。這里沒有一絲光,只有無邊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陰冷。
一個男人坐在一張銹穿了的鐵椅上,修長的手指在冰冷的鐵桌上輕輕敲擊,發出單調的“噠、噠”聲。桌前,一團濃郁到化不開的陰影正有規律地脈動著,仿佛一顆活物的心臟。
“嗡……”
極低頻的共振聲,讓整個地下空間都跟著顫抖。
一道黑影,像一縷青煙,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男人身后,單膝跪下。他的動作標準得如同教科書,身上散發著血與鐵的味道。
“蜂王,杜家傳來消息。”
被稱為“蜂王”的男人,潘國華,停止了敲擊。他沒有回頭,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里顯得異常沙啞。
“講。”
“目標葉云,確認在杜家現身。根據‘鷹眼’傳回的影像分析,他受了傷,傷勢不輕。”黑影的聲音平直,不帶任何感情。
“呵……”
一聲極輕的笑,從潘國華的喉嚨里溢出。
這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癲狂,最后變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站起身,雙臂張開,像是在擁抱這片黑暗。隨著他的狂笑,他面前那團脈動的陰影劇烈地翻滾起來,整個空間的嗡鳴聲陡然拔高,天花板上的鐵銹和混凝土碎屑簌簌落下。
跪在地上的黑影紋絲不動,任由那些碎屑砸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