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宮中將近半個月,探病的貴客們送來的補品幾乎堆滿了整個廣陵殿。
凌綰出宮時,謝景淵特命十余太監隨行,前前后后抬了七八個碩大的漆箱。
西華門外,接凌綰出宮的車駕久候。
她略掃一眼,看見了婢女芙蕖、紫蘇,與侍衛統領凌恕,皆等在宮門處。
八歲離開北疆時,先帝特許她帶三百暗衛入京。
凌綰將這些從北疆帶來的人命名為“凌霜衛”,此刻也有二十余人候在車駕兩側。
“郡主殿下!”
眾人齊聲行禮,凌綰微微頷首。
宮中隨行的太監在后,她只不動聲色地給紫蘇使了個眼色,旋即負手上了馬車。
多年主仆,只需一個眼神便能知曉彼此心中在想什么。
紫蘇立刻會意,從袖中掏出一個塞滿碎銀的錦囊,暗中遞給了前來送行的太監首領。
凌霜衛開始搬運漆箱,趁著這個空當,芙蕖也進了馬車。
“姑娘。”
凌綰的親信私下喚她“姑娘”,方才的一聲“郡主殿下”,是按照禮節相稱,叫給外人看的。
她在凌家還有一姊二兄,長姐被封為崇陽郡主,若是北疆來人,大多稱她為“二郡主”或“四姑娘”。
凌綰手臂撐在窗沿上,秀眸輕闔,聽到芙蕖進來也并未抬眼。
她淡聲道:“我的病是假的,命人往北疆傳信一封,做得隱秘些。”
宮中發出去的信件,十有八九會落到謝景淵和葉韞的手中,她這半個月孤立無援,裝病的事情還沒叫家中人知曉。
但依凌家人對她的了解程度,大概只會關心則亂一時,稍過幾日,便會看破這之后的端倪。
芙蕖聽罷眼前一亮。
常姑姑和凌恕猜得不錯,姑娘果然是裝的,只可惜她聽到消息時還哭了好一陣兒呢。
“是!”
芙蕖應了,但卻沒立即動身。
宮門處人多眼雜,姑娘吩咐的這件事不能立刻就辦。
“常姑姑已將郡主府打理妥當,此刻正眼巴巴兒盼著姑娘回去呢,只是沒有姑娘的吩咐,宣寧閣的東西還不曾動。姑娘是直接去郡主府呢,還是再親自回一趟侯府?”
凌綰睜開眼,看向芙蕖,唇角緩緩挑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兩人對視一眼,芙蕖先是愣了愣。
隨后她便立即反應過來,一本正經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了然的笑意。
姑娘終于打算對侯府動手了。
她眼中閃著些許不懷好意的光,挑眉道:“外頭的凌霜衛共二十四個,姑娘可還要多調些人?”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