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顯嶺與袁頌俱是一凜,看向杜衡的目光也更為嚴肅。
“魏亮隱姓埋名多年,若沒有個正經身份,也不可能如此招搖過市。此前劉大人只查了林氏與林家村,在下以為,既然永嘉府衙內有他們的人,那魏亮所借用的身份,必定也在永嘉。”
劉顯嶺并非初出茅廬的官場之人,杜衡這一番引語,他一聽便明白其未言之意。
此前所言“急策”,不過都是無憑無據的權宜之計。人若找得到,自然最好。可若是撲了空,就要提防魏亮狗急跳墻,對容氏與蘇螢不利。這才是杜衡強調須暗中監控林氏動向的深意。
而真正要緊的,是證據。
只要能坐實魏亮或林氏的身份造假,官府便有理有據將他們拿下。屆時借勢施壓,自可逼問出容氏與蘇螢的下落。
至于該如何著手,是立即抓主簿,還是暫且按兵不動、暗中調出永嘉縣所有名叫“魏亮”者的戶籍來查。這些,便是劉大人作為永嘉縣令當斷之事,杜衡自然不能插手,這也正是他方才為何點到即止的緣由。
都是聰明人,寥寥數語便分清主次,三人立即分頭行事。
劉顯嶺回永嘉查戶籍造假之證,袁頌則動用人脈,請動樂清府衙,而杜衡則帶著書院下人,徑自前往蘇府盯梢。
然而,再周密的計劃,也難保萬無一失。
千算萬算,卻漏算了一點,魏亮既不在自己宅中,也不在蘇家大宅。
他與林氏顛鸞倒鳳過后,未在蘇府留宿,而是趁夜深人靜悄然離開,轉去了紅花住處。
今日林氏這么一鬧,紅花雖識趣早早退避,可魏亮卻心里清楚,她未必沒有怨氣。雖說他與紅花不過逢場作戲,可畢竟多年聯手共謀,早有了共事之誼。
不久前他才得知,有同行暗中接觸紅花,卻被她一口回絕。
如此情誼,自然難得,他若不早些安撫,紅花因此有了異心,反倒壞了大局。
于是,安撫過林氏后,他還是決定趁夜去見紅花一面。
他前腳剛走,杜衡后腳便到,二人堪堪擦肩而過。
自然,袁頌那里也定是撲了個空,他帶著衙役,二話不說踹開魏亮私宅大門,卻發現宅中除了看門的老頭,還有一個粗使的婆子,竟是一點活物也無。
兩個老奴看著袁頌和衙役的架勢,瑟瑟發抖,袁頌尚未細問,二人便把能說的和不能說的都說了。
只是他們知之甚少,只知道今日確有四名女子與一名小廝被紅娘子命人綁了進來,而后因夫人大鬧,他們被其中一個打手呵斥“莫要多看”,便統統避開。待打手敲門,讓他們守好宅子之時,主子們早就離去,連那被綁之人一并消失。
“袁頌,你要作甚?”
袁頌一怒之下,又帶著人來到蘇府,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守在暗處的杜衡見狀,立刻沖上前去,抓住袁頌的手臂,低聲制止。
袁頌急紅了眼,反手扣住杜衡,道:“看看這天色,三更過半,那宅子空空如也!螢兒無事也要有事了!”
杜衡自然知曉袁頌何意,他強行克制胸中翻涌,冷靜聽完袁頌隨從回稟,壓低聲音,道:“既然魏亮與林氏就在蘇府之中,證明螢兒他們現在暫時無虞。可眼下并不是擅闖蘇府抓人之機,你已公器私用闖了魏亮私宅。這等手段用一次即可,切勿再用第二次,否則便是給衙門、給袁家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