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袖扣就是他臨時拿來充當的道具。
謝琉昀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效果,他只知道如果他不做,就永遠沒有效果。這次的戲份從他看到新分發的劇本時,他就覺得祝瑤內心可能會受到極大沖擊。謝琉昀想了又想,才想出這個招數來,既可以隱晦地提醒對方,又不至于破壞電影的拍攝,還不容易招致瑤瑤的反抗。
就是袖扣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那是他珍藏的屬于瑤瑤的東西。如果不是事發突然,事關祝瑤的精神狀態,他絕對不舍得拿出來的。
不過他很快也沒有心思再想袖扣的事了,因為祝瑤馬上就要再次上場了。
謝琉昀不知道最后一幕戲究竟是什么,但他必須保證自己一直看著對方,以備不時之需。
原先場地上的東西全部被挪開,地面上因為演戲噴出來的假血液也被擦洗干凈。
這是整個《追兇》劇組的最后一場戲,幾乎現在所有還留在劇組的人都圍在場邊觀看。
無數熱切的目光都聚焦在場邊祝瑤的身上。他卻恍若未覺,微微攥起的手垂在身側,目光看向場內,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是一場專屬于祝瑤的獨角戲。對方已經將帶血的褲子換掉了,卻依然是一身不合身的陳舊衣服。
馮景炎的雙眸緊緊地盯著他,黑色的瞳孔好像一口幽幽的井。而從井底伸出了一雙無形的手,似乎想要將那站在場邊的人拉入深不見底的井中。
盡管極力壓制,他的面上仍然帶出了一點隱秘的興奮。馮景炎內心波濤翻涌,迅速揮手,示意最后一幕戲開拍。
越明穿過狹窄的巷道,走上昏暗的、逼仄的樓梯間,停在灰撲撲的、簡陋的木門前。
他剛剛殺了人,此刻的神色卻十分平靜,像往常一樣掏出鑰匙打開門進屋。
這個房間一眼就能望到底,只有一張木板床,一個床頭柜。木板床側面貼著一張幾塊小鏡子拼起來的大鏡子,墻角放著一個攤開的行李箱,里面堆放著衣服、衣架等雜物。
簡陋得就像越明的人生。
沒有房子,沒有存款,沒有工作,一窮二白。沒有父母,沒有愛人,沒有親友,孑然一身。
哦,其實昨天還有一個朋友,但是今天已經沒有了。
越明的眼中閃動了一下,又很快歸于平靜。
這樣一看,這么多年下來,他過得真是失敗。這樣的人生,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現在的呢?
哦,是為了復仇。
如今連這唯一的信念都已經不存在了。那他在這世上留著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越明靜靜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頭發亂糟糟的,肆意生長,連理發店都沒去過幾次。臉上還算年輕,眼角卻已經爬滿了疲憊的皺紋,眼中更是滄桑得仿佛歲數已到盡頭的老人。
一身衣服不知道是多少年前買的了,原先洗得顏色發白,現在穿臟了依然還掛在身上。腳上的鞋更是表皮的紋路都裂開了,只不過因為還沒有爛到露出腳趾所以還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