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被阿文的話驚得怔住。
半天緩不過神,遲疑有些磕巴問道:“姐…你什么意思。”
阿文看著阿蠻,緩緩將這一桌子的廢紙全都撿起來揉成團,扔進廢紙簍,語氣平淡:“有些事你不會想知道的。”
“你可以伺候陛下,可以向陛下獻媚,甚至可以為他誕育后嗣,但你不能存著和他重歸于好的心思。”
“這是對…你自己的背叛。”
阿蠻眉頭皺起,心中的焦躁感更勝,認真地看著熹微姐姐。
這是她和熹微姐姐失散至今,第一次如此正經而細致地打量熹微姐姐。
熹微姐姐身形比從前瘦弱了,但仍舊是背脊挺直、目光灼灼,哪怕頭再低,也能看得出她骨子里的自尊尤盛。
曾經熹微姐姐性子柔和穩重,如今性子更加堅韌銳利,還帶著說不出的陰霾。
她之前總以為是那場大火讓熹微姐姐變了模樣,如今看來,并不全然都是那場火。
有一種不安灼燒著她,卻讓她對真相更加渴望。
半晌。
阿蠻勾起一個笑說道:“姐,你從前不會這樣自欺欺人的。”
“如果我和陛下有血海深仇,我還要向他獻媚、承寵、甚至誕育后嗣,只求一個內心不接納他,這便算作我的勝利了嗎?”
“好處都被他占了,我只落個心中好受,我從沒聽過這樣滑稽的事。”
阿文挑眉,抬眸看向阿蠻的眼神閃著奇異而冷肅的光:“不然呢?”
“他是皇帝,你一個弱女子又能將他如何,守好你自己的心不受傷害已經是不易。”
阿蠻起身,站在阿文面前,與她面對面,認真又嚴肅:
“那我這顆心又何必要呢?”
“權利沒有、地位沒有、尊重沒有,我還要對仇人獻媚生子。”
“如此,我這顆心也不必要,心中煎熬譴責才是我為自己無能應該受的罪。”
“寧可痛苦,我也不要麻木的假象以求心理安慰。”
阿文靜靜地和阿蠻對視,面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一雙深棕色的眸子里宛若深不見底。
下一刻,她的眼底漸漸銳利,莫名輕笑一聲,語氣還含著暖意,像是小時候包容妹妹說一些無稽之談一般寬和大度。
吐出來的字句卻字字珠璣。
“阿蠻,你連皇帝隱瞞你的真相都不敢聽,還要在這里與我說不要自我安慰么?”
阿蠻心中像是猛地被人劈進一道巨雷,炸響的五臟六腑都被裹脅著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