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裴長安最先看到大步而來的裴景玨,連忙起身行禮。
裴景玨的目光掃過兩人,最后落在裴長安身上,聲音聽不出喜怒,:“裴府門楣,容不下欺凌妻子之人。長安,你可知曉?”
裴長安心頭猛地一跳,額角瞬間沁出冷汗。
他連忙躬身,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與誠懇:“表兄說的對,我已經向娘子解釋清楚,我和娘子情意甚篤,斷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裴景玨深邃的目光在蘇見月低垂的頭頂停留片刻,并未深究裴長安的話是否屬實。
他轉而看向裴長安,淡淡道:“既如此,便好。本相尋弟妹有事?!?/p>
裴長安心頭疑竇叢生,裴景玨親自來找蘇見月?能有什么事?
但他面上不敢顯露半分,立刻識趣地拱手:“原來表兄是尋內子有事相商。那我先行告退?!?/p>
裴長安的身影幾乎是倉皇消失在月洞門外,留下庭院中一片死寂。
蘇見月低垂著頭,指尖冰涼,緊緊攥著袖口,不敢去看幾步之外那淵渟岳峙的身影。
“蘇夫人。”
男人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蘇見月心頭猛地一跳,強迫自己抬起眼,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屈膝行了一禮:“大人…還有何吩咐?”
裴景玨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那審視的意味比方才更甚,仿佛要穿透她精心維持的偽裝。
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緩步走近了幾步,那股熟悉的冷松香再次縈繞過來,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聽下人說?!彼_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你見過我丟的荷包?”
轟隆一聲!蘇見月只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她感覺后背瞬間沁出冷汗,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出胸腔。
強壓下翻涌的驚濤駭浪,蘇見月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甚至帶上一點恰到好處的困惑和惶恐:“大人恕罪…只是…只是當日跌倒時目光恰好掃過大人腰間,恍惚看到那荷包上的纏枝紋樣甚是別致,故而…多看了一眼?!?/p>
裴景玨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那深邃的眼眸像是古井寒潭,看不出喜怒。他沒有揪著荷包不放,話鋒卻突兀地一轉:“昨夜宮宴,本相不慎誤飲了些不干凈的東西?!?/p>
蘇見月的心又是一緊。
他提這個做什么?試探自己?
“若非夫人及時遞上解藥,”裴景玨的語氣聽不出多少感激,“只怕要費些周折。這份人情,本相記下了?!?/p>
原來是為這個。
蘇見月緊繃的神經稍稍松了一線,連忙謙卑地低下頭:“大人言重了。舉手之勞,何況大人是妾身夫兄,血脈相連,守望相助本是應當。妾身不敢居功,更不敢當人情二字?!?/p>
裴景玨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客套,目光卻再次落向她身后緊閉的房門——那是允禮午憩的地方。
“允禮那孩子,”他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量,“天資聰穎,根骨難得。既是裴家血脈,我可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裴氏家學淵源,總好過尋常私塾。”
親自教導?!
蘇見月如遭雷擊,猛地抬起頭,臉上血色盡褪!
讓允禮日日跟在裴景玨身邊?那無異于將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放在最危險的地方!
裴景玨何等敏銳,朝夕相處之下,允禮那張酷似他的臉,根本無處遁形!